郁珂忽然看向郁离,嘴边似有若无的笑容意味深长:“你知道郁齐也去了暗外之海?” 毕竟郁齐去暗外之海这件事按理来说只有无念宫内部的人才知道。 郁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避开了郁珂的目光,骤然沉默了下去。 郁珂只淡淡一笑,而后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这件事情很显然就是蓝堇夫人去了暗外之海,然后认识了郁齐,但是蓝堇夫人为何要去暗外之海这一点恐怕只能去问本人。”她缓缓说道。 郁离忽然抬起双眸,定定地看着郁珂:“你相信郁齐会勾结魔门吗?” 她与她都心知肚明,郁齐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时移世易,人心易变,凡事都没有绝对。 但是郁珂却笃定道:“不信。” “但是……”她话锋一转,“但是眼下这样的结果摆在眼前,我不得不去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郁离:“你们说蓝堇夫人和郁齐会不会像夏决一样,都被魔门人附了身呢?” “不无这种可能,但是我都在安客城打听过了,蓝堇夫人从暗外之海回来后,并没有性情大变,甚至生活的习惯都没有改变,就好比那柏子香,她一直都熏着。” “如果说被魔门人附了身,性格倒是可以伪装,但是生活的习惯可并不容易更改。” 郁离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如果魔门之人有心为之,那这件事倒也不难。” “更何况他们肯定有办法去操控人的神智。” “当年无念宫的那位九郡主……” “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她低垂着眉眼,有些放空。 郁珂注意着她的神态:“你说的没错,但是有关蓝堇身份的资料,我千鹤盟成立的晚,所以并不完善。” “如果能够有充分的资料,可以判断蓝堇夫人是被魔门人附身还是只是魔门人用了手段操控神智,那就好办了。” “毕竟这份结果可是直接关系到我们未来对付渡生斋的计划。” 郁离微微一笑:“鹤盟主既然有此想法,想必已经有对策了吧?” “对,这件事恐怕要摆脱玄阴楼的楼主,他的玄阴楼是寒荒大陆上存在时间最长的情报收集组织,里面一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看长姐这副模样,很显然,她并不知道玄阴楼的楼主是谁,谁能想到这玄阴楼的楼主,就是坐在她面前的尘述呢? 郁离漫不经心地瞥了尘述一眼,然后淡淡地应了声:“我去办。” 此事议定,郁珂将郁离单独留了下来。 郁离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郁珂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褚楹,对吗?” 郁离猛地垂下了眼睑,生怕自己的情绪往外溢那么一丁点,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如洪水决堤。 “我已经派人去南洲查过你了。”郁珂见她沉默不语,便径自说道,“与蓝堇夫人不同,身为褚楹的你性情大变,修为与智谋也超出前身太多,这不得不让我有些……生疑……” 郁离还想拿搪塞祖鸿林的那套话术,但却被郁珂心思悉敏地否决了:“你也是拿这套话术哄骗祖鸿林的吗?” 郁离沉默了。 “你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问题,性情可以大变,因为一些事情,总会消磨掉一些往日的纯真与赤忱,让人变得冷硬麻木,但是修为和智谋却不是仅仅只能靠一朝一夕就能提升得上来的。” “褚楹的前世困窘,无人指导点拨,她就算是个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有你如今的成就。” 郁离心里微微一叹,不愧是长姐,她向来心细如发,有时候就连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郁珂坐在轮椅上,仰起头看着她在月色下清冷的侧脸,再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郁离……你还要对我隐瞒吗……” 郁离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然被长姐的那一声呼唤给拨断了…… 她的心里,脑海里全是嗡嗡的轰鸣之声…… 她看着她的那双眼里泛着湿漉漉的泪光,那光在她的眼睛里斑驳陆离,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长姐,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 “只是……我怕往后世事无常,我们又要经历分别……” “我害怕你会因为顾及我而伤了自己……” 郁珂握住她的手:“那你认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能心安理得去利用你,一点都不自悔你所受的伤痛吗?” “其实……”她轻轻一叹,“自从我创立千鹤盟以来,我的内心就一直处在自责的状态。” “但是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心软,等着我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无念宫的冤屈也将永远不会被洗清,我更无颜去九霄虚空面对我那些死去的父兄与母亲……”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会一条路走到黑,变成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人。” “我无数次问自己,我这样,与渡生斋的祖鸿林又有什么区别……” 郁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蹲了下来,就像年幼时常伏在她膝前时的场景一样:“其实我刚到南洲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认为那些人都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我无需对他们个个都心怀怜悯,我纵使以不牺牲小无以成大的思想来行事。” “结果,我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他叫柳青泽,他起初在我眼里显得非常愚钝,他心怀天下,他怜悯众生,那份滚烫的赤忱之心较之当年意气风发的我们,是何等的相似。” “因为他的坚持,我一再地妥协,导致我的计划差点崩盘。” “但也是因为他的坚持,他成为了我制胜的奇兵,如今我在南洲能有此成就,他的赤忱之心不可或缺。” “所以我逐渐开始意识到,有些人值得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