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就着趴下的姿势挺了挺屁股,等着墨书姐姐来帮他翻身。
谁知道耳边响起了皇阿玛的声音,接着一双大手把他整个身子提起来抱在怀里,那双手又揉了揉他的圆脸蛋。永琮的右脸还有被褥压出来的印子,红红的,衬着直愣愣的小眼神儿,惹得乾隆心情瞬间转好。
“永琮乖,皇阿玛哄着你睡。”乾隆掀开外袍,坐在了摇床边的软榻上,一只手护着永琮的脑袋,防止他磕着碰着。
永琮的头就靠在了软乎乎的枕头上,暖阁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乾隆给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吴书来立马会意,和墨书一道轻手轻脚地出了暖阁。
长春宫有个小书房,最近乾隆常常搬来折子在这儿批阅,算是半个养心殿了。很快,吴书来手捧着一本书籍,封面上写着“丙寅诗集”四个大字,“万岁爷,书来了。”
长春宫没有额娘,永琮觉得空落落的,皇阿玛来的一瞬间他便安心了。熏香袅袅,永琮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就听乾隆和缓的嗓音念道:“九龙喷水梵函传,疑似今思信有焉……”
这首诗,永琮挺熟的。和敬姐姐和二哥讲过,他听了一耳朵,据说是他降生那晚,皇阿玛诗兴大发的作品。
“……”原来你是这样的皇阿玛!
永琮听不明白里头的意思,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飘出了一声小奶音。
乾隆念着念着,在启祥宫积攒的怒火终于平静下来,余光瞥见永琮迷迷糊糊的脸蛋,还有软糯糯的小奶音,心都软了,掖了掖他的小被子,声音渐渐放轻。
待永琮香甜睡了过去,乾隆也就不再念诗,而是闭目沉吟了起来。
吴书来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小声道:“万岁爷?”
乾隆挥了挥手,继续闭目思索着什么。
平日里他都是写完了诗便扔在一旁,交给翰林院去润色,去修订。他觉得水平已是不错了,可今夜给永琮念诗的时候,心里不确定了起来。
这儿需要修改,那儿缺了点意境……
皇帝苦恼地想,还是要亲自念诗,才能发现诗中的不足之处啊。
他是不愿意在皇后面前念的,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他摸摸鼻子,静姝不仅要管理后宫,还要照料永琮,哪有时间听他念诗?
至于和敬,乾隆立马不悦了起来,那丫头对朕的诗作避之不及。
还有永琏,永琏为了工部的事,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其余人,就不在乾隆的考虑范围内了。
思来想去,还是永琮好。睡前念几句,永琮睡得香甜,他也读得高兴。等他长大了,学会说话了,软软地说上一句“皇阿玛作得真好”,那可真是人生乐事!
乾隆越想越是欣然,回养心殿的路上满面笑意,让吴书来心里揣揣的。
难道七阿哥也不管用?万岁爷心里还惦记着启祥宫的事,怒极而笑?
还是七阿哥太过管用,万岁爷看一眼就心花怒放,只顾着高兴了?
吴书来摸不清乾隆的想法,动作行事便愈发的小心,给他宽衣的时候下手更轻了些,比平日耗费了更长的时间。
乾隆察觉到不对劲,就瞥了他一眼。
吴书来顿时跪在了地上,“奴才认错!”
乾隆半晌无语,一脚踹到吴书来身上,“怎么像个兔子似的,胆小成这样?”
话语间带着笑意,并没有怒气,踹的那一脚也是轻飘飘的。吴书来就放心了,他手脚麻利地爬起来,笑眯眯地道:“是奴才的错。奴才继续给万岁爷宽衣……”
皇后和其余妃嫔在启祥宫待了半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嘉嫔终于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皇后掀开襁褓瞧了瞧,八阿哥瘦瘦小小的,刚出生的永琮都比他壮了一倍。到底是八个月就早产了,哭声都细细弱弱的。
幸好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药材,体弱的皇子也能将养回来。
仪嫔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欣喜地看了孩子好半晌,又担忧地问李院正:“八阿哥这身子……”
“娘娘放宽心,不过是月份不足,八阿哥内里是康健的……”
李院正是太医院最权威的那一个,若不是皇后请他过来,嘉嫔可就要危险了。
嘉嫔也算是命大,惊惧之下晕倒还顺利生下了八阿哥,母子平安。不过大惊之下早产,到底伤了身子,得卧床一年才能养好,以后也再难有孕了。
李太医悄声和于嬷嬷说了,于嬷嬷轻轻点头。
皇后温和地道:“辛苦李太医了。”
仪嫔也喜形于色:“辛苦李太医……”
纯贵妃因为要照看六阿哥和四公主,后半夜就回了景仁宫,倒是愉嫔和娴贵妃一直守在这里。瞧见仪嫔面上的欣喜之色,娴贵妃不知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皇上不声不响地把八阿哥给了仪嫔养,她也算熬出头了。
嘉嫔出身包衣,祖上是朝鲜那边迁徙过来的部族,在内务府扎了根,为皇室鞍前马后多年。待皇上登基,金格格成了嘉贵人,三年后生了四阿哥封为嘉嫔,他们就被抬了旗,成了金佳氏。
八阿哥和纯贵妃的儿子一样,比不上满妃所出的阿哥,但皇上的儿子总共就那么一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