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空荡荡的,门扉被顾淮景推得呀呀作响,店外阵阵马蹄声,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远远地望着那道鲜衣怒马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
檀知许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让他死了心最好。
整理好情绪后,便回了临安侯府。
刚迈进大门,老夫人身边的黄嬷嬷便堵住了她,“二夫人,老夫人在静安堂恭候多时了。”
檀知许心下疑惑,路上却见宋云熙身边的小厮匆匆离开,面上了然。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
宋老夫人并未叫她起身,缓缓抿了一口茶,打量她许久,“你这一身打扮,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檀知许有条不紊地双膝跪下,正色道,“今日擅自出府,去西市绣坊探查情况,二郎去了,避免招摇过市,方此身打扮。”
“哦?可我怎么听说,你与顾大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谈天说地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宋老夫人倒吊的眉眼带着凌厉的眼刀,狠狠地盯着檀知许的眼睛。
檀知许嫁入侯府前,她是有调查过的,自然清楚她与顾淮景的关系。
檀知许跪直了身子,正色道,“顾大人乃运河提督,侯府名下的铺子大多货物需要海运,今日遇见纯属偶然,便多了解些海运的事。”
“儿媳认为,绣坊虽盈利薄弱,但若逢佳时,多加囤货,不仅在海运的税钱上省下一笔,还能抓住机会赚取利润。”
“何为佳时?”
“众所周知,进出绣坊的顾客多为女子,易受京城中盛行款式影响,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成为盛行的款式。”
老夫人听了轻嘲道,“你当京城贵女都是什么人?岂能人人听你的?”
“只需要发布些许惠利,买的人多了,自然会引得贵女好奇,借此推出体验尝试的机会。绣坊并非材料不行,而是未选择合适的买卖方式。我们前期抛出几件新品,采用定金预售的形式,所谓物以稀为贵,贵女们自然是争相购买。”
檀知许的话惹得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赞道,“你竟有如此巧思。”
“我已嫁为宋家妇,自然是要为侯府鞠躬尽瘁的。”
老夫人闻言,看向檀知许的眼神缓和了许多,看了一眼黄嬷嬷。
黄嬷嬷笑弯了眉眼,“老夫人自然是相信二夫人心向着侯府的,总有些人爱嚼舌根子,老奴这就让人打烂那些人的嘴。”
说罢,抬头唤来在外等候多时的谷雨,道,“快扶着二夫人回院里歇着吧。”
“多谢老夫人。”
檀知许忍着膝盖的酸痛,一瘸一拐地被谷雨搀扶回院里,准备到门口时,就见老夫人身边的春儿领着周氏赶往静安堂。
她顿时嘴角微勾,膝盖上发热的肿痛也缓了大半。
没多久,管家就递了话来,周氏主动要求接手了西市的绣坊,今后绣坊一应事宜,檀知许不必插手。
“小姐将这些妙计告诉老夫人是何用意?莫不是只为卖给大夫人一个人情?”谷雨满脸不解。
檀知许淡淡一笑,轻轻剪掉盆栽多出的枝芽,道,“瞧着便好了,先前让你订的蚕丝准备好了没?”
“定好了,小姐拿这么多蚕丝是有何用处?”
谷雨觉得小姐愈发神秘起来了,檀知许不答,放下手中剪子,抬头看着万里晴空。
谷雨无奈,自己选的主子,跪着也得宠着。
檀知许疑惑道,“今日的午膳怎的这么晚还没来?”
谷雨对着桌上的窝窝头努了努嘴。
檀知许表情僵住,“月银是一点也不剩了?”
“虽然蚕丝在这个季节正值旺季,但小姐要的数量实在太大,先前当首饰的钱也用光了。”
檀知许抓起一个窝窝头塞到谷雨手里,自己也咬了一口,“瞧着吧,后头还有泼天富贵等着呢。”
自此之后,西市绣坊的名声就此打响,大夫人用着檀知许买新款送旧款的方式引来了许多客流,限量预售赢得了不少世家贵女的青睐。
短短一月,周氏赚得盆满钵满,嘴角的笑容从未黯淡过。
宋云熙看着账单上累积的数目,忍不住叹道,“夫人果真是好本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氏得意一笑,道,“没想到二房那位还能想出如此妙计,倒是我小瞧她了。”
宋云熙满眼都是到手的银子,嘿嘿一笑,“听闻这只是订出去货物的定金,尾款还未结清,结算后到手的利润还得翻一番。”
“那是自然,这一批货物成交之后,侯府绣坊的名声在京中也是独一份的,好处自是源源不断。”
大房内洋溢着美好的幻想,突然,管家匆匆赶来,一脸惊慌之色。
“大夫人!不好了!江南洪涝发大水,万亩田地都成了水塘,蚕丝断货了!”
周氏脸色一白,猛地站起来,“这怎么行!预定的货物数量极其庞大!”
绣坊的掌柜也急忙赶来,“大夫人,京城中有一户人家能出蚕丝,但是听闻东市的绣坊也去同她洽谈了!”
小院中,檀知许悠哉躺在木榻上,捏着馒头块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竟吃出几分甜味。
绣坊一朝变天的消息传遍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