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间远眺城外。
因为下雪的缘故,夜里竟然一点都不黑。
在白雪的映衬下,远远的都能看见一连串黑乎乎的影子,跟蚂蚁似的,鱼贯的往这边冲来。
守城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将军。
他正手里拿着刀,站在城墙边上不停的砍杀着爬上来的兵卒,弓箭手们正在疯狂的往城下射击,一声声的‘杀——’充满了杀意,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了。
老将军一回头,就看见范婉站在楼梯后,顿时大怒:“谁让女人上城墙的?谁特么放行的,给老子滚下去——”
说着,就要过来推搡范婉。
范婉眯了眯眼睛,突然抽出一根箭,只见那根箭极为奇怪,箭矢的位置包裹着厚厚的布帛,范婉脚下拐了个弯,直接拎着箭沾了沾角落里的桐油,然后从旁边的火把上引来火。
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只见那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对着人群后头的一团黑雾射去。
范婉的箭术不精,竟然没能射中到人,却射中到了对面的帅旗,顿时火光大作。
范婉毫不含糊,对着那火光的位置又是两箭。
技术不够,臂力来凑。
三石的弓拉满,将近三百多斤的力量,她那双瘦弱无比的胳膊,却稳如磐石,丝毫都没有震颤,莫说老将军看傻了眼,就连武师父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将军眼睛都亮了,哪里还在乎范婉是不是女人,如获至宝的冲下城墙,不一会儿扛着一把五石的弓,递给范婉:“你拉拉看。”
范婉愣了一下,抓起弓猛然一拉。
有些难,却也不算勉强。
老将军连忙给了她一根箭,只见这箭矢箭头上两排倒勾,若被这箭射中,是拔也不是,钻也不是,要么被活活疼死,好么就在身上开个洞。
“我说射,你再松手。”
老将军也不管范婉是谁了,直接凑过来。
范婉抬臂,拉弓,老将军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下”……最终,终于听到了老将军一声:“放箭。”
范婉猛然松手。
“嗡——”弓弦发出嗡鸣声。
那箭直接穿过人海,直达最后方的大将处,虽看不清射中了谁,却隐约看见那头混乱了起来,倒是老将军一拍大腿:“嗨呀,射偏了呀。”
没能射到主帅,旁边的人为主帅挡了箭。
但能站到主帅身边的,都没简单的人物,老将军遗憾后又忍不住高兴起来,赶紧的又跑走指挥朝下倒桐油点火烧人了。
范婉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着,手指间鲜血流下。
武师父凑过去:“夫人,您的手没事吧。”
范婉摇摇头:“皮子嫩,那弓弦太糙太硬,把手指磨破了。”
说着,她看着城中听到声音,已经有些骚乱起来的百姓:“东安王是不是要粮草?”
“是。”武师父点头。
“走,趁城中混乱,咱们去抢粮草去。”
说着,范婉率先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带着武师父一队人,朝着温家大宅而去,一群人捂住脸,蒙住嘴,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直接冲进温家,将妇孺孩子们都集中进了一个院子里,直接打开了粮仓。
等看到里面景象,范婉就忍不住的抽了抽眼角。
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屋子里面都快塞不下了,可见这温家兄弟俩,跟个仓鼠似的,往粮仓里搬了多少。
范婉无奈,只好让人回去通知家里人过来拉粮食。
可怜家里的这些护卫婆子们,才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被拉起来搬粮,不过好歹这次粮仓大门宽敞,范婉把门槛子切了,能直接把马车停进去,来来回回的七八辆马车一通般,天亮之前终于全搬干净了,临走之前,范婉还十分好心的将温家大奶奶请了过来,告诉她们:“给你们留了十石的粮食,足够你们一家子开销了。”
然后带着一群人痛快的离去。
等回了家,才发现贾惜春她们几个一直都没睡,眼睛都熬红了,看见范婉平安回来了,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的红了眼圈,再也顾不得矜持的扑进范婉的怀里。
尤其是寿儿,算得上嚎啕大哭了。
这是自他拜了师后,再也没有过的小儿之举。
“娘,不是说好了带着寿儿一起么?您又要抛下我一个人了么?”
范婉一把搂住他,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娘不是回来了么?”
寿儿还是哭,更是黏在范婉身上不愿下来,好在范婉力气大,干脆抱着他,结果手一伸,伤口露了出来,一群人又是一阵大惊小怪。
等到天亮了,城门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原来昨天晚上射中的是鲜卑那边主帅身边的军师,小拇指那么粗的铁箭,直接穿胸而过,当时就断了气,那穿过胸的铁箭还划破了主帅的脸,如今有脸有一道狰狞的疤。
武师父一大早就往城门口去了。
城门口那边的士兵都说昨天有人拿着御赐金牌来了,而那位老将军,正在满城寻找一个能拉得开五石弓的夫人,温家也是一大早闹闹哄哄,说是昨夜被强盗登门了。
新闻太多,一时间整个胡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