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他身边,目的很简单,只为报恩而已。五年时间,已经够报当年救命之恩,方霭辰没有离开京城,留在苏曜身边做手下,只是因为他如今孤身一人,毫无去处,索性就留下。
所以,若是他们二人相互有意,他能做什么呢?
苏曜冷笑一声,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他定定看她,和气道:“陛下,关乎让位之事,待您病愈了再提。”
苏衾懒洋洋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掀开被子,也不打算起来。就这么姿态不端正地在他面前,对着他的眼,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苏曜其实没有话可以再聊的了。但他想了想,说:“陛下与方霭辰……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皇叔,你在说什么笑话?”
她失笑,“朕和一个男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声线稳稳当当。她从容不迫,书被她拿着,目光望向窗外飞雪,风大了起来,春节就在半月后,她期待的康复即将来临,那让她感到快乐。
“倒不如,说是……一见钟情。”
像是玩笑,像是自语。苏衾说出口时,还微微翘唇,她的眼中光芒万丈,带着深深的野望。
那野望,是掠夺,是侵占。苏衾想要方霭辰,用劲一切手段,她都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苏曜完完全全愣住,他没有料到会从她口中得到这个回答。他吞咽喉结,面带冷色,哑哑道,“陛下,您与他相差十四岁。”
十四岁,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
更何况,苏衾哪是抱着真情实意去看待男人的。这个世界,她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她的身份,她的性格,都告诉她,一切只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她歪了歪头,故作天真烂漫,笑出两弯月牙。
年轻美丽的君主,艳色显露,她锋利而苍白,淡光掠过眼瞳,掷地有声道:“那又如何呢?”
这话,说给的对象,不仅仅是面前的苏曜。
还是……按照时间,应该是这个点给她送药的方霭辰。
把握时机,做出每一个有可能让方霭辰偏向于她的决定。
苏衾漫不经心想,她应当做到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势必要在这半月里,达成了。
只是,很奇怪。
苏衾困惑地看了一下面前的苏曜,她为何觉得他看起来阴晴不定,目露沉色,那目光剐在她身上,就像是想要把什么咬破吞噬入腹。
她惹恼他了?
苏衾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随随便便地把情绪收拾好,心说何必再想,他只是一个未来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叔。她与他之间的交往,在皇位让出后就淡了浅了,她不必再思虑。
……
宫殿外。林进宝长喊“方太医到了”。
方霭辰微微垂眸,往殿内走去。
他嗅到了沉香袅袅,听到了皇帝温凉声语,看到了雪花飘零。
冬,雪下得越发大了。
方霭辰对着苏曜、苏衾行过礼,在苏曜的沉默之下,听得苏衾软软唤他一字“崖”,又慌张住口,正经起来,故作客气道,“方医者,坐罢。”
她一鼓作气喝了药,药凉得正好,温温的,入喉一点儿也不烫。他每回都这么恰好,药碗旁边还有一枚糖,正是她之前讨要过的。
她伸手将它含入口中。
甜得经不住微笑起来。
那笑,终于是孩子气十足的了。天真无邪,有着柔软、安心,她一面鼓鼓囊囊含着糖,一面伸出细白手腕,示意他为她诊脉。
他稳稳握住她的手。两指温热,他低语着什么,苏衾听着听着就笑起来。
苏曜的脸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