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两道奇特的黄眉毛,额头上有两个龙角似的鼓包,两腮有鱼鳞般的斑驳灰印,牙齿微凸,下巴极短。 一进门,他就双目如炬地负手扫视着整个大厅。 很快,刘峥仪便惊觉,他的目光似是直直穿过了前方的那面屏风,狠狠瞪向自己! 一定是错觉! 刘峥仪暗暗安慰自己道:这面屏风特地选了不透光的深松绿色,他应当看不到我才是!……不对!他看到我又如何?我……为何要怕他?真是奇怪!不过,这人是……? 刘峥仪之前虽从未见过此人,但从他身后一众弟子的一身紫衣打扮来看,他们应是玲珑派的人才对。 都说,玲珑派这一代的掌门人岳义子,长相奇特。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知晓此人身份后,刘峥仪又打眼往他身后看去。 他发现,加上岳义子,玲珑派也总共来了五个人。 是了! 刘峥仪忽然想起来,历届武林大会,似是都有这么个规矩。那就是,每门每派,各派固定人数来参加比试。无论是无甚姓名的帮中弟子,还是有头有脸的掌门、副掌门、长老……来到武林大会后,皆是一律平等。因为,只要一方向另一方发起战书,那无论另一方身份如何,便都要接受! 正想着,厅内又进来一波人。 看到那波人后,刘峥仪胸中不由一动。 因为,他们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和师弟们。 看着唐玉杰此时面色蜡黄、强打精神的样子,刘峥仪不由隐隐担忧道:庞单、庞双二人说是下山给他买药时,才被鬼门峰的人抓回来的……我本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不轻不重的小病。可如今看来,这病竟如此厉害!却不知到底是什么病……不对!我关心他做什么?他可是我的杀母仇人!只可惜,我如今身陷囹圄……唉!别说给我阿娘报仇了,就连我自己,也是性命难保! 除了掌门唐玉杰外,乾坤派还来了素日里同刘峥仪交好的邢邵然、张岂翡、张默和王水杉四人。 看着那四张熟悉的面孔,刘峥仪心中倍感亲切。 刘峥仪眼见着唐玉杰带头在太师椅左下侧的第一把圈椅中坐了,才暂且将目光收回来。 也不知东方昭将我们这些人,同时聚在这一个厅中,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直接在此比试?嗯……此厅场地足够大,确是够多人同时较量了。那为何还要让我们这些人质……在此见证呢?刘峥仪不解地思量着。 ……不对!东方昭才不是为了让我们来做什么见证!他要用我们要挟各大门派!如若我没猜错的话,稍后,不论比试结果如何,东方昭都会用我们要挟各派掌门或是代理掌门,推举他做武林盟主!对!一定是这样!不行!我要想方设法阻止此事!可…… 思及此处,刘峥仪忍不住苦笑:可我眼下动不能动、喊不能喊,又如何能阻止的了他?唉!若是心儿在此…… 脑中突然陷入空白,许久,刘峥仪才回过神来自嘲道:心儿再也不会在此了……我怎么这样傻? 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庞,再也不能听她亲口唤自己“仪哥哥”,刘峥仪的心,就猛地剧烈疼痛起来。 且这痛,竟要比赤练流沙毒……还要重上百倍、千倍! 刘峥仪故意微微眯起双眼,防止眼泪滴落下来。 就在泪水差点儿模糊他的视线之际,他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一群灰衫灰袍之人。 “是风见派的弟子!心儿……心儿会不会就在其中?!”刘峥仪抱着万分渺小的希望,用力挤掉眼眶中的泪水,又喜又怕地往那群人身上望去。 之前,刘峥仪曾当着沈一心的面,嘲笑过风见派弟子的装束,他说:“人家轩辕派弟子,穿群青色前短后长窄竖褐,腰间佩赤铜剑柄生铁轻三尺,端的是一个精神无比。而我们乾坤派弟子呢?则头戴墨绿护额,身穿墨绿短衫,这身衣裳虽不出众,但也算稳重有余……可你们风见派呢?啧啧啧!这从头到脚、灰里灰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些一脸晦气的老道士!” 那时,沈一心还笑眯眯地回他道:“我就喜欢做老道士!老道士多好!可以降妖伏魔、匡扶正义!素日里又可游遍大好河山、自由自在,我求之不得呢!仪哥哥!不如日后,我俩真的出家做道士去吧!” 刘峥仪不高兴道:“你是要做我妻子的人,做什么臭道士?!我可不许!” 沈一心听了刘峥仪的话,笑得格外开心。 她的笑声,仿佛一直萦绕在刘峥仪耳边,可她的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刘峥仪定睛一看,风见派的带头之人乃是陆非适。 如今,他以代理掌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竟是一脸的郑重神色,再也没了之前的半点儿稚气。 他旁边站的那位、将头发全都竖起的年轻人,则是“偃甲大师”薛甫端,留在这世上的唯一弟子:武霖铃。 越往那些人的脸上看去,刘峥仪的心就越紧张。 他多希望,他的心儿其实早已逃出了地窖,如今就混在风见派的这些人当中! 可一圈儿看下来,刘峥仪却颇为失望。 沈一心……真的不在里面。 刘峥仪万分失望地叹口气:心儿……看来你我二人,当真要到阴曹地府去相见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一向不与世人打交道的蝶衣宫外,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五大门派,已经全部到齐。 “哈哈哈哈!” 很快,厅内众人,就听见自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豪放笑声。 随着那笑声的戛然而止,“鬼掌柜”东方昭突然从外面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