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赵家主一家,就是吃了这放了鹤顶红的面糊粥才死的。可他们不曾想到,饿肚子的小锤子,竟误打误撞把他们剩下的粥给喝了……” 真是世事难料。 事已至此,只能说,小锤子那孩子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些。 在伙房里的几人看到赵家主一家和小锤子的遭遇,忍不住心中难过。 若不是波多罗索挑起这场无谓的战事,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莫名其妙死去。秦城,亦不会变成如今的一座荒城。 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曾经的荒钚王波多罗索! 一想到,波多罗索回荒钚后,要被五马分尸,几人心中方觉稍稍解恨。 默默哀悼了半晌,刘峥仪、任雪婵和后来赶回来的陆非适一起,将赵绥远一家,小心翼翼抬出墙内,再在赵家医铺的后院挖了个大坑,将几人埋了进去。 甚至,刘峥仪还从墙边找了一块儿扁长的木板立在坟头。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赵绥远忠勇义士一家”。 其实,刘峥仪他们真的很想把赵绥远一家厚葬。 无奈秦城刚刚经历完战事,就算他们有心,也没有那个条件和能力。 于是,刘峥仪便低头、抱拳,在坟前抱歉道:“赵家主。我们几个葬你的时候尤为诚心,只可惜,如今的秦城……唉!” 说到这里,刘峥仪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荒钚与秦城的这场战事,早已让所有生意停摆。 其实,别说生意了,能保住人命,就是一件极为幸运之事。 主管人丧事的棺材铺不知所踪,负责发丧的亲朋好友,更是不知生死。 这种情形下,想将死者厚葬,着实难上加难。 “诚心便是厚葬。死者已逝,只要我们心诚,我相信,赵家主他们,不会过多计较。”任雪婵难得说了句大人该说的安慰人的话。 卫怀济扭头去看她,发现其脸上竟罕见挂着一副坚毅、悲悯的神情。 兴许是她刚刚经历完一场战役,还没有从战役的残酷中解脱出来。 亦兴许是看到赵家主一家和小锤子惨死,心中不忍…… 总之,不管怎么说,任雪婵竟似片刻之间,忽然长大许多。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任性、顽皮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子的风范。 卫怀济暗暗讶异任雪婵成长速度之快,同时又觉得她如今这副模样和气度,确实比之前的小女儿撒娇姿态要迷人许多…… 刘峥仪几人忙完赵绥远一家的丧事,天几近要黑了。 一直负责在屋内照顾沈一心的李君瑶忽而矫呼一声:“沈一心醒了!” 几人便立即放下手头的事,一齐钻入屋里。 话说沈一心自从服下白色人形火掌后,身上就一阵一阵地出冷汗。 为防止衣衫被浸湿,贴在身上难受,李君瑶和卓雅轮番用干布在她后背来回擦拭。如此直至沈一心醒过来,她的衣衫也一直都是舒服、干净的。 李君瑶让沈一心倚靠在自己身上,又在她肩头批了件麻衫,这才扶她在床上半坐起来。 “仪哥哥……捉来的那人,还在牛棚里关着吗?”没想到,沈一心开口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关心那个可疑之人。 刘峥仪关切地上前拉了拉沈一心的手,发现她手心温度终于从冰凉恢复正常后,这才稍稍安心,同时答道:“一直关着呢。” “仪哥哥,劳烦你把他带过来吧。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好。” 很快,刘峥仪就带了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儿过来。 那个老头儿走路时一抖一抖的,身上穿一件底部腐朽的深褐色斗篷。进门后,眼睛胡乱在简单家具和屋顶上瞟,但绝不同屋中的任何一人对视。 沈一心发现,这个老头儿灰须、灰发。发是直发,但其灰色的胡须却是有些弯度的。 看面容,此人应当同沈一心一样,是汉人无疑。 “仪哥哥为何说此人可疑?”见了那个老头儿后,沈一心并不第一时间问老头儿话,而是将两只水目看向刘峥仪,耐心问道。 刘峥仪面露少许难色,继而挑挑眉道:“也没什么。只是,他看到我后,竟然往后躲。而我追上去后,他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如是这样,确实可疑。”沈一心盯着那个老头儿瘦削的肩膀和脸,一脸凝重道。 看老头儿一副汉人模样,定不是荒钚那边的人。 既不是荒钚那边的人,就极有可能是秦城人。 而侥幸活下来的秦城人,基本都识得沈一心和刘峥仪。 当然,他们也知道,刘峥仪一行人是来保护秦城的援军。 那么,按常理说,见了援军的秦城人应当亲近或是凑上来寻求庇护才是,为何……扭头就跑呢? 老头儿的举动,确实说不通。 “老人家,你何故在秦城啊?”沈一心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觉奇怪。 因为,所有人皆认为,这个老头儿既生得是副汉人模样,那自然是秦城人。 而秦城人,自然待在秦城,不知沈一心为何会有此一问。 不过,众人皆知沈一心一向聪慧。 故而,就算听到沈一心的问题不合理,也无人出声打扰。 而那老头儿听了沈一心的问话后,眸色中竟不可查地闪了一下。 那丝吃惊,只被沈一心一人捕捉到了。 紧接着,怕露出破绽,老头儿又继续装疯卖傻地盯着房梁不说话。 沈一心伸手拢了拢肩头的衣衫,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你怕不是认得我们几个?”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更是一惊。 之后,他们互相对望,又各自摇了摇头。 不错。 无人识得这个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