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池州,杏林。 师父不在的日子,绿衣小童子很开心地和同门师兄们偷懒,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了就和三个年纪相近的师兄打山鸡,猎灵兽,又或者,瞒着掌家的二师兄偷偷溜出山门,到山下胡吃海喝。 只是,这样高兴的日子没过几天,师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聒噪的土豆精。这个土豆精不知发了什么疯,每天盯着他们练功,而自家师父就坐一旁乐呵呵地喝茶。 然后,过了个把时辰,那个常常登门做客,俨然已经成了杏林无名有实的长老的含璃师叔又登门了,只是,这一回,怎么有些不一样? “咦?那个小丫头是谁?含璃师叔的女儿吗?”排行第六的绿衣师兄扯着一众小师弟问。 绿衣小童子有些郁闷,有些担忧,担忧之后又有些心烦,斟酌着道:“大概是那个叫霁珩的小丫头吧。” “你认识?”三个师兄齐齐看向他。 绿衣小童子摇了摇头,稍大的师兄没耐心地掐着他问:“晋樾,快说是怎么回事?” 晋樾摸着下巴故作高深,刚想说两句话,房里传来师父的呼声,师兄弟四人连忙进去,桐君吩咐道:“小六,你去准备热水;小七,你照着药方煎药来;小八,你去拿一床薄被和两身干净的衣服;小九......好像不需要你干什么了,退下吧。” 一番话,三个师兄各自领了差事,只独独留了他无事可做,晋樾大受打击,垂着脑袋缩在门外。 “如何,可是瘟疫? 房中传来含璃真人焦急的声音,晋樾竖起了耳朵,“瘟疫”两个字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桐君扑哧笑道:“你家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什么意思?” 晋樾透过窗户去看,只见桐君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酒,用巾帕沾了些,然后拿去擦小姑娘身上的黑斑,三两下就把黑斑抹得一点都不剩。 晋樾先是疑惑,后是沉思,再是了然,然后差点笑喷,好不容易才憋住,就看到含璃真人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黑,心中对这个装病的小姑娘升起了别样的感觉。 这个叫霁珩的小丫头果真不是一般人,三番两次出事也就罢了,竟连含璃真人都敢骗。 室内又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师父的声音:“她的瘟疫虽然是假的,不过,病却是真的。” 含璃真人看向他,他摇了摇头,似有些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观她的脉象,寒邪入侵已久,可以她的身份,定是不缺药的,只要好好照顾,定不至如此。” “你的意思是......有人轻怠于她?” “不,我的意思是,她自己使自己染了风寒,并且久久不愈。再好的大夫都治不好不听话的病人,仁真,你......” 含璃真人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小姑娘,眉头深皱,“她多久能清醒过来?” “再睡个一两天应能醒了。” “那便等她醒了再说吧。” 翌日,桐君和含璃真人坐在房间的茶几边喝茶,晋樾依旧在门外光明正大地偷听。 霁珩迷迷糊糊做了好几个梦,缓缓睁开了眼睛,“叔祖。” 含璃真人走到床边,“感觉如何?” “好多了。” “既然好了就同我说说为什么要装病吧?” 晋樾差点站不住,含璃师叔还真是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姑娘留。 床上的小姑娘虚弱地勾起一个淡笑:“因为我想离开泽辛族。” 晋樾心内惊呼一声,预感接下来要说大秘密了。 “既然想离开,为什么不直接同我说?你可知道,要是我当时晚去一会儿,你就......” 咦,你就什么?晋樾听得正是有兴趣,含璃真人却不肯往下说了。 只见那个叫做霁珩的小姑娘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跪到地上,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磕了三个响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叔祖您就在我身上施加了封印,只要我遇到危险,您定能感知。” “所以你就以如此决然的方式把我们都算计了?” “对不起......叔祖,可我,可我......实在太想离开了。” 说到后面,她已低下了头,晋樾只见黑褐色的木地板上滴了几滴水珠,她的身子也在不自觉地颤动着。 含璃真人叹了口气,“既然想离开,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言明?” 霁珩抬起脸,咧开笑,“叔祖,您为什么不收我为弟子呢?是不愿......还是不能?” 含璃真人久久不言,只是闭起眼睛,良久,才听到他和以往一样清淡的声音:“既然,这是你想要的,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霁珩对着长辈又磕了几个头。 含璃真人淡淡道:“从今以后,学成之前,你不再是泽辛族的灵女,只是杏林桐君的弟子,望尔秉持本心,莫忘了我对你的教导。” 霁珩看向含璃真人,眸中有光彩浮动,眼泪簌簌而落。 “既不是泽辛族的人,当去姓泽辛,就以左为姓,名清韧吧。” “是,左清韧拜谢叔祖。” 含璃真人离开后,那个得了新名字的姑娘又躺了几天,直将病养好了,桐君才召集所有的嫡传弟子,在落凰殿举行了拜师仪式,通告杏林他又收了弟子,姓左,名清韧,行十,至于其他,并未细说。 左清韧满心激荡地接下桐君递过来的宗门玉牌,从今以后,她不是泽辛霁珩,是左清韧了...... 拜师之后,桐君十分和善地对她招手,把她叫过去说话,先是问了她的修炼情况,是否入道,再是问了她的喜好,最后,轻声开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