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佃户们远远看到驾着牛车过来的阿旺,立马返回家中准备着。
庄子上一百亩田地刘季先前全部租了出去,地租三成,田租四成。
现在到了收获的日子,上一年的租子也该交了。
这是刘季第一次收租,也是大郎兄妹四个第一次以收租者的视角看待收成这件事。
租户的信息和契约刘季全部带上,装在小木箱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谁谁家租了那块儿地,地租为多少。
和一般地主不同,秦瑶家的粮税,主家和佃户各自负责一半。
而别家,一般都是把粮税一并转交到佃户身上。
像那种地主自己负责全部粮税的,极少极少。
所以有功名在身的主家,租出去的地地租也会比别家多一点,因为他的田地可以减免赋税。
对主家而言,不是把地租出去就等着收租子那么简单。
一个合格的主家,每逢收租时节,必须提前掌握好自家佃户在这地上种了什么,收成如何,才能在收租这个重要环节,避免被狡诈的佃户欺瞒。
不过田地产出,一般有例可寻,如无天灾人祸的前提下,上一年的产出可以作为参考依据。
如果前去收租时,佃户报上来一个极低的亩产量,那么主家就要去查证其中情况是否属实,是何原因所导致。
良田低产会有降低土地等级的风险,下一年就不好租了。
这些事情,刘季早就提前到刘大福家讨经验,做足了准备。
这是秦瑶交给他的第一个有油水的好活,定是要好好办给她瞧瞧,打一场漂亮翻身仗。
来到庄子上,车马停下,刘季先让阿旺先去丁家庄知会一声,方便接下来行事。
他领着好奇的大郎兄妹四人,进了用来放农具和出租的小院。
正好学堂放假,租房的学生们都回家去了,院子里空下来,正好可以把收上来的租子暂时存放在这里。
看守农具的佃户和帮忙收租的是同一人,名唤丁六,年纪四十上下,刘季给人取了个外号,叫他老六。
面对地主大老爷,佃户丁六爷不好说什么,每次见到刘季,听见他不客气的喊着“那个老六你过来一下”,都弓着腰笑盈盈应着。
刚刚那声来了,便是丁六喊的。
看着阿旺赶车进了丁家庄,丁六上前询问:“老爷,您和阿旺小哥既然来了,那小的也要回去准备租子,您看这院子的钥匙您要拿着吗?”
刘季点点头拿了钥匙,先把出租的集体宿舍看一遍,屋里家具陈设都十分简陋,距离破烂只差半步。
但床位便宜,租住的人家也从没说过什么。
见床位空了两张,刘季问道:“老六,这两铺床怎么空出来了?”
上个月他让阿旺过来巡查,还是租满的状态。
丁六苦笑着解释道:“先前不是学堂放假嘛,为了省点铜子,学生们就都走了,这到了开学的日子又才重新租出去,还没租满呢。”
刘季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老爷的架子端得很足,不悦反问:“那你看见床位空着,就不知道去学堂门口宣扬宣扬?”
“一张床位一个月十五文钱,两个就是三十文,这都是老爷我的钱呐!”
他这集体铺位一共二十五个,每个月可是375文的进项。
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空置了两个月,已经折损了两个月的月租。
原还想着这次收田租能把二月份的375文钱一起拿回去,这下好了,少了足足三十文!
刘季脸色难看,拿腔拿调的样子,看得大郎兄妹四个很是不适应。
再看丁六伏低做小的道歉,兄妹四个罪恶感爆棚。
四娘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被二郎给拦下。
四娘不解的瞪了二哥一眼,没看见阿爹在欺负老实人嘛!
二郎只是摇摇头,示意她别乱开口。
他们现在和阿爹是一道的,不能在外人面前忤逆他,让别人知道他们父子意见不和。
四娘眉头紧皱,看丁六都快要埋到胸口的脑袋,想起自己更小的时候也是跟着大哥这样去别人家求人,感同身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刘季察觉到闺女的情绪,回头一看,好家伙,小姑娘把他当成了恶霸,正气鼓鼓的瞪着他!
刘季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上的不悦一点没收,图穷匕见,故意大度的摆摆手对丁六道:
“算了算了,多大点事,这差的租金从你看守庄子的工钱里扣,下不为例,先这样,你赶紧回去准备吧,一会儿先去你家收租。”
眼看着丁六被扣了三十文钱还要对自家阿爹感恩戴德,四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目送丁六离开,刘季转过身来,双臂一展,哈哈贱笑一声,得意的对四个好大儿安排:
“三十文,阿旺不知道!咱们爷五个分,你们一人两文,剩下都归我!”
兄妹四人:“.”
“傻眼了这就?后头还有呢,走,带上你们的家伙什,咱们去找阿旺,爹带你们赚零花去!”
刘季挨个拍拍四个小脑袋,甩着房门钥匙,锁了门,示意兄妹四个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