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
陪江老夫人用过晚食,江大鱼遣开了小厮和丫鬟,独自一人在府里的花园溜达,以便尽快的熟悉起江府的环境。
花园里的树木山石轩俊壮丽、幽静馥郁,然被围墙巧妙的隔断了开来。已是晚间,围墙上的拱门已经拿铁锁封了起来,三两个丫鬟婆子点着灯坐在旁边守夜。
透过拱门的栅栏朝围墙那端看,里面是花园式的一个大院子,正房、厢房、游廊等俱全,虽不如江老夫人处的巍峨大气,却也别有一番精巧别致。
这是江府三房居住的院子,也是江府长房曾经居住过的院子。
原身江子平的父亲江鹏超,虽为唯一的嫡子,还是长子,却是不受老侯爷的宠爱。老侯爷的发妻,也就是江鹏超的母亲离世的很早,府里的一应事务和掌家之权都是由老侯爷的贵妾操持。那贵妾苛待嫡子,将府里的好资源都供给自己的儿子。
甚至,因为那贵妾的一番操作,江鹏超一房身为嫡长子,差点就只能永远蜗居在花园隔出的偏院里。幸好江鹏超自己争气,立下了诸多战功,才让老侯爷晚年良心发现,打消了请立庶子的荒唐念头。
据老侯爷身边的下人讲,原本老侯爷已经打算在他百年之后,将侯府的主院传给庶子了。毕竟长房江鹏超两口子,一直都多余的居住在花园隔断出来的偏院。而二房、三房却是和老侯爷一起,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居住在侯府正院很久了。
江鹏超和其他两房的矛盾也是由此而来。
老侯爷去后,江鹏超承袭侯位,第一件事便是将二房和三房从主院撵了出去。但到底分家难看,比起跟葫芦娃似的不停生崽的其他两房,长房也确实人丁稀少,江鹏超也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将这两房彻底撵出侯府,而是划了足够大的两个院子给他们居住,也各自给他们的院子开了进出的仪门,好让他们无事不要去主院走动,以求眼不见为净。
后来江鹏超去世,作为遗孀的江老夫人看着长房哭成一片的女眷,不得不去仰仗二房和三房处理侯府的诸多后事俗物。这围墙上的拱门,便也是那个时候开设的。
“九弟。”
在江大鱼站在拱门前朝墙那边的院子眺望时,便有人从对面的花园叫住了她。
江大鱼抬眸,朝她走过来的是个样貌俊美出尘的男人。虽然和男装的原身相比要逊色了许多,但扔在大街上,绝对是一个惹人注目的翩翩公子,江家的基因是真不错。
江大鱼略略颔首:“八哥。”
来人是江子景,三房的嫡幼子。
江府的二房和三房在开枝散叶方面别有技巧。抛开一大堆的女孩儿不算,两房光儿子就生了八个。其中江子景最小,跟原身比也大不了几岁。
江子景是二房和三房最有出息的男丁。跟上头几个不学无术、宿花问柳的哥哥们相比,江子景却颇为上进。他和原身不同,走的是江府一贯的武官路线,如今在京都的三千营里任职。年纪轻轻,江子景便已经做到了从四品的副骁骑参领,不可谓不是栋梁与俊杰。
“我与九弟有些话要讲,你们先下去吧。”江子景对守门的丫鬟婆子说。
江大鱼静静的伫立在那里,等婆子们都下去里,她才隔着拱门的铁栅栏问道:“八哥有何事?”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江子景说。
“什么?”
“我听说,吴相家的嫡次女今日定亲了。”江子景緩声的斟酌用词道,“你不要太难过。是那女的自己没眼光,和你无关。”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难过了?”江大鱼好笑的问。
“我还不了解你?”江子景微蹙着眉头,“若不是心里分外难过,你又如何会在大晚上的不歇息,却跑这花园里来闲逛?”
“我是真不伤心。”江大鱼道,吴相家嫡次女的心上人,还是原身精挑细选着帮忙找的。小情侣自以为的浪漫初遇,其实也是原身精心设计和安排的结果。从幼时定亲起,原身便琢磨着要替自己的“未婚妻”找个良人,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切。“以后吴家小姐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江大鱼说,“我衷心祝愿他们二人白头偕老、比翼连枝。”
江子景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在今日派人到吴家送上一份不亚于聘礼的厚重贺仪?京中都已经传开来了,说你对吴家小姐情根深种,便是被退了亲,你也甘愿当一个默默在旁边守护的痴心人。”
江大鱼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九弟。”江子景认真的看着她,诚恳劝诫道:“你被退亲以来,对外、对吴相府,都不曾有过半点不悦的表态,反而掩耳盗铃的将退婚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为兄知道你是为了呵护吴家小姐和吴相府的声誉,可是你这样做,置我侯府的威望于何地?背上了这痴情的名声,日后你又如何去迎娶其他高门的女儿?”
“只要我自身立得住,能影响几分府里的威望?”江大鱼抽出腰间的纸扇,徐徐展开的随意摇道:“至于说娶亲,反正我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太大,迟些娶亲也是无妨的。更何况,八哥你都还没有娶亲。我急什么?”
“寸功未立,何以家为?”江子景仰头看着天上的月牙,看不见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