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走!不用管奴婢!”小丫鬟被人带过来压着起不来身,青丝杂乱,口角带血,扯着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声音是第一次这样的绝望而尖锐,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小姐快跑!” “快跑......” 随着小丫鬟声音落下,她整个人被绑在了长条凳子上,绳子将她胳膊勒出血痕,血迹蜿蜒落下。 一滴。 两滴。 逐渐汇聚成了一片刺眼的血色,真实而残酷。 “快走......”小丫鬟祈求的看着自家小姐,一头微卷青丝凌乱,一双眼哭的通红,脸颊浮肿,神色凄楚。 “啪一一”她脸上被丞相夫人手下的老嬷嬷又扇了一巴掌。 “放肆,区区一个贱籍婢子也敢在此喧哗,夫人杖毙你也是为了立住丞相府的规矩,底下人都好好看着,丞相府到底是由夫人和大人做主!”老嬷嬷横眉竖眼大声呵斥。 这话是说给何皎皎听的,杖毙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做给她看的,就是要她束手就擒。 高位上丞相夫人阴冷刻薄,其女如是,一旁丞相毫无主见。 高位下,婢子生如浮萍,命如草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卑高以承,贵贱位矣。 何皎皎直起身子,终抬眼,纯黑的眼仁儿直直的盯着丞相夫人,唇畔向上弯起的弧度渐渐拉大:“娘亲何必大动肝火,我的人自当由我亲自......杖毙。” “哦?皎皎要亲自来?这不好吧?”丞相夫人脸上堆砌笑容,可眼底的戾气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可怕。 她话说的漂亮,却径直让人将棍棒递到了何皎皎手上,让她再没有退路。 何皎皎接过棍棒:“那娘亲今日就看好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虚弱不堪的贴身侍女,后者得知她的选择也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微笑,而后心甘情愿闭上双眼。 何皎皎下意识紧了紧手指,指尖尖锐的指甲带来鲜明的刺痛。 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命和这侍女的命都已经是命悬一线,便是她话说的轻描淡写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大约三分钟时间。 她要回家就必定要活下去。 何皎皎垂了垂眼睫,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唇浅浅抿着,紧接着弯腰迅速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她:“你多重?” “......” 躺在长板上浑身是伤的丫鬟有一瞬间的停滞。 在一片死寂安静里,她忍着疼缓缓不确定开口:“八十?” 在得知丫鬟的体重以后,何皎皎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还算轻。 得亏她常年举铁。 那么,现在就剩下看好时机跑了! 何皎皎视线下移,落在丫鬟脸上:“等会儿你什么也别管。” “皎皎还在等什么,莫不是下不去手?”丞相夫人不紧不慢端起茶盏就要饮茶,何景舟也不屑嗤笑,跟着小口轻抿。 就是现在一一 不成功便成仁! 何皎皎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扛起丫鬟就往丞相夫人面前冲! 冲冲冲! 等到了丞相夫人和何景舟面前,何皎皎抬手一巴掌将茶盏拍飞在丞相夫人脸上,后脚伸直一踹在何景舟脸上留下黑黢黢脚印子! 等一旁的丞相何瑞站起来的时候她飞快用脚勾住凳子绊他一个狗吃屎!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人在这瞬间反应过来。 这一家子个个连汤带水摔了一地,像是从剩菜桶子里捞出来的残渣剩饭。 何皎皎语气阴森森,目露讥笑:“一个二个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动老子的人,给你们脸了!” “还爹呢,耙耳朵煮熟了都没你耙,一个上门女婿靠着母夜叉的势力,日夜做舔狗换来的位置谁稀罕,我的人我护着,谁都别想动她一根头发丝儿,一家子长得随机的饼子脸玩意儿!我估计人类进化的时候你们都躲起来了!” “今日以后,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 “祝福你以后儿孙满堂,全靠兄弟帮忙!” 何皎皎骂人之顺溜让背上的小丫鬟都呆住了,且骂完人就开溜的无影无踪。 “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账!” “这个混账!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关上大门,一定要将太子妃找出来!”丞相何瑞脸皮气的哆嗦,脸色又青又红,只感觉胸口剧痛,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地上的一家子半天没爬起来,一时间周围都是尖叫怒骂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府邸的人都动了起来,势要捉拿罪魁祸首何皎皎! 此时的何皎皎背着人在丞相府狂奔,繁华的庭院在她身后飞快掠过,她脚步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破旧,直至到了最后,她背着小丫鬟麻溜下了一口破院子里的枯井,扯过破布盖上。 周围再没有任何喧嚣的声音,井下黑暗得就像随时会窜出什么妖魔鬼怪。 “小......小姐......”小丫鬟环顾四周,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 何皎皎看她的模样快有些绷不住笑了,她伸手摸摸小丫鬟的头:“好了,不怕,一口枯井而已,且井下四通八达,若是不熟悉地形,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成定局,她有三个月的时间逆风翻盘。 不过丞相府对原主这样的态度,倒让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又蹦出来一些, 小时候原主过生辰,渣爹和后娘会让原主在何景舟生辰的时候提前一起过,原主只能眼巴巴看着何景舟收到无数礼物,而她两手空空,无人记得。 一碗好吃的肉菜,就因为何景舟出去玩还没回来,她只能闻闻味道,活生生饿肚子到半夜,结果何景舟在外面吃饱喝足直接睡觉,而那碗难得的肉菜也已经变了味道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