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几十年他亚尔斯头一份——还顺便放了把火,痛快的当了回纵火犯。
那简直是他前十四年最痛快的一天,必须骄傲又刻骨铭心。
一切尘埃落定,亚尔斯难以察觉的杀气和缭绕着的血腥气也彻底消散后,几乎被遗忘的小团雀从他的头发里踩着小碎步探出脑袋,啾啾地啄了两下静如处子动如过山车的鸟架子。
饿了,来口松子。
亚尔斯:“……”
小东西太过安静,打斗时抓着他的斗篷堪称固若金汤,居然没被甩飞出去,亚尔斯真忘了自己身上还藏着这位了。
他和那双小黑豆对视好半天,试图用眼神询问它怎么还不滚蛋。
团雀:“啾——”
亚尔斯:盯。
长生旁观他们的对峙,乐了:“看来它这是要跟定你了。”
亚尔斯看向它,真诚询问:“你饿了吗?”
长生温柔拒绝:“茹毛饮血的时代早过去了,我吃熟食。”
亚尔斯在半棵树都没有的山巅四处搜索木材,小团雀还以为他在给自己找吃的,快乐的蹦跶两下,用细软的绒毛蹭了蹭亚尔斯的脸颊,声音百转千回:“啾~~”
亚尔斯认命了:“闭嘴,等下去给你找。”
长生乐不可支,连专心采药的白术都跟着笑了两声,差点手抖把花瓣掰了。
等白术终于把整个山头包括各种犄角旮旯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后,清心堪堪将药筐装满了一半,还没来的路上采到的药材多。
他对着药筐沉默好半天,视线幽幽眺望到不远处的群峰上。
亚尔斯将团雀戳回头发里,跟着他看过去:“去那边?”
白术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些也足够用些时日,总务司既已解决了问题,估计过不了几天被采走的药材就会正常流入市场,到时候收购也来得及。不知庐中如何了,我们先回去吧。”
亚尔斯自然都听他的,山顶风大,路也有些陡峭。将药筐收好后,亚尔斯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留意白术。
白术哭笑不得:“我在之前也常入山野独自采药,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亚尔斯点点头,回头频率从两分钟一次延长为五分钟一次。
白术:“……”算了,随他去吧。
白术不由得思考自己在亚尔斯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易碎品形象。
嘴上说着不知医庐如何了,白术回程的路上倒也半点不急,阿桂已经来医庐当了两年的学徒,小伤小病独立诊治毫无问题,就算有他觉得棘手的病症……璃月又不只有不卜庐一家医庐,顶多是别的医师稍逊于白术罢了。
于是白术一路上东看看西扫扫,靠着如同安装了药材扫描仪的眼睛陆陆续续快将两个药筐填满了。
亚尔斯举着果子让鸟叨,对此抱有欣赏态度:“贼不走空。”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白术笑得阴风阵阵:“长生,回去的时候提醒我去万文集舍再买几本学堂教材。”
令白术略感疲惫的文盲先生愉快地掰了两粒松子给团雀,伙食搭配还算丰富。
半个多月前谁在心里承诺不逗弄老板的来着?
鬼记得。
药筐都满了,后半段路某种意义上也算游山玩水。白术一路上为亚尔斯科普着提瓦特一系列的常识与璃月成语应用,等隐约看见璃月港的轮廓时,小团雀蹬鼻子上脸,已经窝在半兽人发质略硬的头顶上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兜帽一盖,狼耳之间团着的鸟跟着昼夜颠倒,睡得好不快活。
亚尔斯问白术:“你刚才说蒙德的甜甜花酿鸡,能做小盘的吗。”
白术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手握拳抵唇,想挡住略有失礼的笑容,却挡不住眼底满溢的笑意。
亚尔斯在木桥上不自觉停住脚步,怔怔看着他,无人看见的耳朵忽然抖了抖。
白术显然察觉到他的视线了,轻轻咳了一声,收敛些许:“抱歉,不是在笑话你。”
“哦,没事。”从这个方向进入璃月港,过了木桥就是螭虎岩,小贩的吆喝声回荡在空气里,亚尔斯缓缓别开视线,又恢复之前平板的声调,“之前答应了厨师要给反馈,我先去找她了……草药放在我这吧,我很快回去。”
与白术就地分开,亚尔斯循着最浓郁的辣味找到万民堂后,在门口停住脚步。
卯师傅招呼道:“客人要吃点什么?”
亚尔斯没听出来招呼的是自己,一张带了点病气的苍白面孔笑着在脑海里飘来飘去……
白术时常挂着笑容,亚尔斯却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见他笑似的,连气味都如此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