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子乔默了默,然后点头,“有。”
有?
李沄愣住了,她似乎从未说过苏子乔与裴行俭很像吧?
即便她心里这么想,可她应该没说过。
苏子乔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将军的眉目堪称是温柔的。
当年还是皇后大侍女的库狄氏,如今的华阳夫人出宫后,小公主要去裴府看库狄氏,那一次是小公主第一次正式见到裴行俭。
小公主见到裴行俭,便盯了裴行俭许久,笑着说她总觉得裴行俭很面善,原来裴行俭和苏子乔给她的感觉很像。
虽然长相并不相似,可感觉却像极了。
“公主,我和裴师兄,其实并不像。”
李沄只是笑笑,继续她刚才的话题,“去年春天,你顶撞我的阿耶,一是因为斩杀战俘确实不妥,二是因为若是真的斩杀了战俘,子乔的裴师兄在西域诸国便威名尽失,名誉扫地,他或许会从此心灰意冷。”
苏子乔并没有否认,“裴师兄为大唐呕心沥血,有人不愿他身居高位,甚至堵上大唐国威,想出斩杀战俘这等毒计。圣人当初若是斩杀了突厥战俘,便是杀人诛心。”
李沄皱眉,有些不悦,“不许你说我阿耶的坏话!”
苏子乔扬眉,看着正凶巴巴地瞪着他的公主。
他盯着李沄片刻,笑了起来,“不说便不说,说起那时顶撞圣人,若不是因为裴师兄也牵扯其中,或许我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的。”
苏子乔性情冷淡古怪,对谁也不爱亲近,可那并不意味着在他心中,并无重要之人,重要之事。
家国天下。
他那时无家,却有国。
他还想为圣主平定四方,创太平盛世,他也不愿到心系大唐的裴行俭打了胜仗反被诬陷,从此淡出朝堂。
一心为国尽忠的人,不该被辜负。
而大唐好不容易远扬万国的赫赫威名,也不该毁于斩杀战俘之举。
“所以啊。”李沄微笑着,“子乔那么努力帮他,又怎会不知他心中到底是真退隐还是假退隐?”
苏子乔的五指穿过公主那柔软的黑发,见招拆招,语气懒懒的,“公主不久前才问我裴尚书今年是否会入阁,如今又问他是否真想退隐,也很矛盾啊。裴师兄是否退隐,又有什么要紧?今日朝堂之争,是皇后殿下与太子殿下博弈,与裴师兄有什么干系?”
李沄一顿,静静看着苏子乔。
“就如公主所言,师兄是个很会明哲保身之人。”
所以如今的裴行俭,不是谁都没沾么?皇后殿下放了个华阳夫人在他的身边,他没说什么,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圣人险些令他诛心,他也没说什么,仍旧在吏部做好他的本分,整顿吏治。
“哪边都不靠,便是明哲保身了么?”李沄笑了笑,昔日清艳娇美的太平公主,今日仿佛变了个人。
有的话既然说了个开头,就该要说明白。
“阿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或许很快,他就不能再过问政事。子乔,裴尚书也该是时候选一条路走了。”
“子乔不知,公主竟是如此未雨绸缪。”
“谁让我是大唐的公主。”李沄轻声说道,“有的事情,即便无人教我,我也能看得明白。裴尚书总有用兵之才,又有□□之能,可若他不能为朝廷重用,便只是空有才能的老人家,过不了几年,便会因为不得志而郁郁死去。”
“公主千挑万选,不惜忤逆圣人,无视平阳县子一片痴心,非要我当你的驸马不可。”苏子乔漆黑的双目盯着她,“为的,便是此刻这般让我叫师兄选一条路?”
外面忽然惊雷响起,大雨噼里啪啦地倾盆落下。
他们离得这样近,又离得这样远。
太平公主伸手,拳头捶在苏子乔的右肩。
“苏子乔,你放肆啊。”李沄轻声说,“仗着我心中喜爱你,便这么戳我的心窝。”
苏子乔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太平公主平日总是巧笑倩兮的,身边的人也不会有谁那么不长眼色惹她不高兴,除了与圣人闹别扭的时候,谁也没见过太平公主生气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
苏子乔也不知道。
在此之前,他见过李沄与圣人李治闹别扭委屈的模样,也见过她面对英王李显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可他从未见过李沄真正动气。
她的眉眼总是浸润在一片融融笑意之中,从未像此刻这样透着冷然。
她生气了。
苏子乔望着她眉目冷然的模样,原本还紧绷着的五官,瞬间变得柔和。
窗外的雨声绵绵不绝,室内两人之间却安静得过分。
李沄没心情跟苏将军在榻上耳鬓厮磨了,要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苏将军男|色虽然可餐,但说的话宛若棒槌,令她心情全无。
谁知苏子乔一只手环在她的腰身,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不放。
李沄皱眉,“放开。”
“不放。”
“下一回,你若是想冲撞我的阿耶,或是阿娘,又或者是太子阿兄。“李沄说,”直接就让他们将你罚到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