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萦拖了张方凳放在书桌对面,坐下后,笑意盈盈地道:“淞哥哥,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点心,尝尝吧。”
薛萦额前几缕碎发因为方才出汗原因,濡湿地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
谢明衡看着她,小女郎的头发很黑,碎发贴在额上,便显得皮肤更加细白柔嫩。
谢明衡垂眸,捻了块龙井茶糕,喂进嘴里。
薛萦双手交叠,放在漆红的书案上,身体贴着案沿前倾,“是不是很好吃?”
谢明衡没回答,直到把整块龙井茶糕吃进腹中,才问道:“我以前当真喜欢吃龙井茶糕?”
薛萦拧了下眉:“难道你不喜欢?”
谢明衡说的委婉:“我觉得这味道很寻常。”
谢明衡没必要在这件小事上撒谎,薛萦盯着他看了片刻后道:“那你再吃两块,你多吃点,你肯定就会喜欢吃它了。”
“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点心就是龙井茶糕。”
薛萦说的过于笃定,谢明衡便又拿了两块淡绿色的点心,但是吃完后,他依旧是丝毫不觉得喜欢,甚至还隐隐觉得厌烦。
他平静地注视着和他隔着一张书案的少女。
薛萦眉头微锁,似乎很是不解,半晌后,她仿佛找到了理由,“可能是你体内的余毒未消,影响你的味觉。”
谢明衡淡淡道:“是吗?”
薛萦道:“不然还能是什么,我以前觉得龙井茶糕味道寡淡,但你就是很喜欢它。”
谢明衡没有接话了,他又拿起了手里的那卷书,书是地方志,讲风俗人情的,笔者资料详实,行文流畅诙谐,虽然是地方志,谢明衡却从这本书上颇得了几分趣味。
但是没看几眼,谢明衡的心神没办法如方才一般,全都放在书上了。
薛萦坐在书桌对面,手支着头,继续盯住了他,这几日薛萦常常盯着他,谢明衡本以为时日久了,他会习惯一个小女郎灼灼的目光,不过三日下来,谢明衡察觉,他并未习惯。
谢明衡长睫轻动,视线还是落在手里的地方志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后,薛萦换了个姿势,撑着脸的左手换成了右手,她含糊不清地道:“淞哥哥,我明天要出门一趟。”
谢明衡翻过一页书,平淡地嗯了一声。
薛萦收了撑着脸的手,不满地坐直身体问:“淞哥哥,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里吗?”
谢明衡从善如流道:“你要去哪里?”
薛萦道:“你抬起头,看着我问。”
和这位姑娘相处了几日,谢明衡很知道她有些缠人的劲,不顺着她小女郎会对这个问题长时间喋喋不休,于是他便抬起了头,看着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谢明衡刚抬起头薛萦就有些后悔了,眼前这个人和淞哥哥最不像的就是眼睛了,不看见他的双眼时,他能和淞哥哥有八成的相似,但是抬起眼,就只有六七成了。
但是,还是六七分相似的。
薛萦翘了下唇,摇了摇头道:“我不告诉你。”
说完,薛萦姿态轻盈地从谢明衡眼前起身,同时,含笑撂下一句,“淞哥哥,我们……明……不,还要一起吃晚食呢,等会儿见啊。”
薛萦鹅黄色的裙摆就像是云朵一般,和着温软戏谑的声音,很快在谢明衡的房间里消失。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谢明衡放下了手上的地方志。
薛萦要去的地方是距离清水村三十里开外的法源寺,前几日薛萦得到消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高僧妙净大师会在法源寺讲经。
薛萦年岁正好,自然是不喜欢枯燥乏味的佛经的,不过她外祖母很喜欢妙净大师,从前,妙净大师在青州方圆百里的寺庙里开坛讲经,外祖母都会亲自前去,外祖母有一个小遗憾,就是没听妙净大师讲过《愣严经》的第七卷和第八卷。
薛萦不知道妙净大师明日会讲什么经文的哪一卷,但是她还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准妙净大师明日讲的,就是外祖母希冀的那两卷。
薛萦的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今日妙净大师讲的恰好是愣严经,但不是第七卷和第八卷,而是第八卷和第九卷。
妙净大师的信者颇多,薛萦今早天未亮就带着两个护卫和袖翠出门了,可惜依旧没抢到靠前的座位,只抢到了中不溜的位置,但是这比最外围的位置好多了,最起码可以清楚地听见大师的声音。
薛萦以前也陪外祖母听过几次讲经,外祖母觉得大师们佛法不仅深厚,讲经亦是直白有趣,薛萦却只觉得枯燥乏味,总是想开溜,今日是她这辈子听的最认真的一次讲经,全程端坐,竭力把大师所说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妙净大师结束讲经时已经午时了,薛萦揉了揉发酸发胀的双腿,和袖翠一起去法源寺的膳堂用了顿素膳,之后薛萦也没有立马离开,法源寺的平安符据说很是灵验,薛萦便去了供奉佛祖和十八罗汉的前殿,虔诚地求了两枚平安符,希望佛祖保佑舅舅和大哥出门行商时,要顺遂平安。
捐了香油钱,求了两枚平安符,薛萦都走到殿外了,她脚步忽然一顿。
“姑娘,怎么了?”袖翠道。
薛萦转身道:“我应该再求一枚平安符的。”
薛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