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老人都知道,洪妈是姜夫人的陪嫁,未出阁时就跟着自家小姐嫁入着姜府,那时的姜老爷还只是叶祖爷的一个普通门生,和如今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不一样。姜夫人那时在江南可是出了名的贵女,才情样貌那都是难得一见,传闻可抛黄金千千万,只求一回眸。 但就是和那时还弱不禁风的姜元盛看对了眼,叶祖爷欣赏姜元盛的才华,果真定下婚约的没多久,就中了状元,迁至京城。姜夫人带着的那个贴身丫鬟,正是眼前的洪妈。 来到京城,姜夫人心疼洪妈便给她指了个婚事,却在半年后,死了丈夫不说,还被夫家指为克夫,扫地出门。姜夫人自责自己为洪妈指的婚事,重新让身怀六甲的洪妈回到姜府,生下的女儿取名为红袖。 但怎么会?洪妈要在前几年就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祠堂,还用刀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面纱被揭露的一瞬间,洪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她看向姜怡的眼神绝望而无力,一步步艰涩地走过来,脱力般道“袖儿,别怕。袖儿,别怕。很快的,一下子就很快过去了。娘亲很快也会去地下陪你,咱们这辈子的情分已尽,下辈子咱们在做母女。” 姜怡知道逃不掉了,绝望地闭上了眼,但是预知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睁开眼看到的是姜逍。姜逍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见屋里头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怕是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太过伤人,担心姜红袖想不开做出什么荒唐事,就回来看看,撞上这一切。 姜怡环顾了下四周,那里还有半分洪妈的影子,只有半开摇摇欲坠的窗户在晃,大概在姜逍踹门的那一刻逃走了。 “刚刚是什么人想来杀你,能找到这相府来的,看来一定是对相府的地形、人事极为熟悉。不成,我再追去看看,万万不可让他在对他人下手。” “大哥不可。”姜怡现在还没弄清楚洪妈口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从刚刚的情况来看,洪妈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命,一切万万不可鲁莽行事。“刚刚那个歹徒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个伤情他活不了多久,相府人员戒备森严,他也不敢再继续下手。” 姜逍眉头紧锁点点头,表情严肃,完全没了之前那一副“我是天下第一帅”的神态。“放心,你现在是我姜逍的妹妹,既然是我姜家人,我自然不可让他人伤害了你。你这脖子上的勒痕,应该这三天都不会消掉,等会儿我去房里给你拿白玉膏来,那玩意有奇效,相信我很快便会好。” “母亲那里……还望哥哥不要告知,我不想母亲在为我担心。”这三天两头的出事怕是让母亲早就心力憔悴,姜怡实在不忍心再看见母亲担心的神情,何况刚刚那人是洪妈。 “谢谢你能如此替母亲着想。”姜逍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倒也不是像瑶之说的那般,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棠儿候着门外,看见本该在祠堂盯梢的小厮匆匆赶来。棠儿喜上眉梢,微微点头,随口道“小姐发话了,明早在替那贱婢收尸,姑且在让她待上一晚,好好尽尽孝心。” 小厮脸色发白,佝偻的身体微微颤动,额头大豆颗的汗珠跌落在地。“棠儿姐,棠儿姐,二小姐她……二小姐她没吃那盘糕点……” 棠儿的脸色骤然一变,“怎么可能?搅和了小姐的好事,是你能承担得了的吗?” 小厮闻话,心头一颤,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棠儿姐,是洪嬷嬷,洪嬷嬷来杀二小姐了。”眼底惊恐万分,那场景历历在目。 此话刚完,屋里头的花瓶子被姜瑶之一扫在地,花瓶破碎的声音惊得小厮叫出声来。“进来说话。” 小厮颤抖的嘴唇进了房门,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大小姐,大小姐,这事我不会告诉他人的。”跪在地面爬向姜瑶之,哀求道。 “棠儿。”棠儿立刻会意,递上来一个钱袋子。姜瑶之嘴角倾斜着向上挑了一挑,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嫌弃,手拿起钱袋子微微抬起,丢在小厮的面前。 “谢谢……谢谢……谢谢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这就滚,会滚得远远的,请大小姐放心。”小厮如负释重跪着捡起钱袋子。 “棠儿,好好把他送出去,别被外人发现了。”姜瑶之头也不抬,垂眸把玩起茶杯。 冷风凄凄,外面传来惨叫。姜瑶之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追溯到了那一天晚上。 那个时候还没互换灵魂,姜瑶之还是那个相府姜怡身边的丫头红袖,装了那么多年,在姜怡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姜怡是对她好,那又如何?凭什么一个一出生就是整个京城的贵女,站在云端之上受到万人敬仰,之便可以嫁入宫中享受滔天的富贵。 而她,就是一个如此低贱不堪的婢女,被众人所践踏,荒诞着无聊的一生。就算是相府千金的贴身丫头,还不是被府中下人所戏弄,那个周二不过就是被姜怡端着那颗一分不值的善心,打发进了牢里,那个歹徒走时还沾沾自喜说要不了几年就会出来。那时,姜怡何成想过她。 她这么痛苦的活着,这么艰难的活着,就只求活着,这些人还是不肯让她好过。姜怡越对她好,她就越觉得不公,她嫉妒、她怨恨,终于姜府夫人念着救命之恩要把她收为义女,她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了头,成为和姜怡一样的人。 但那个洪妈那个老东西,却早就收拾好行李叫她连夜离开姜府。凭什么!这一切凭什么!她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刻。她当上姜府义女有什么不好,还能让洪妈过上好日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