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擒虎的消息终究是出了错。
李君言并未随着大部队一同回归,而是在距离皇城三十里开外的揭阳城离队。
理由也简单。
他想去看一看李万金的墓地。
李万金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皇城人。
但因为背负着罪名,不可在皇城下葬,只能由许东临在揭阳城外不远,为其买了一块墓地。
这才免去后者暴尸荒野的灾厄。
李万金死后,李君言一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几乎没机会前来扫一扫。
如今站在那长满杂草的墓地之前,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萧索。
一根根拔去杂草,当做扫帚,将墓碑上的灰尘扫尽。
看着其上先父李万金墓几个大字,无声。
许云锦此时也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毕竟许家与李家是世交,这墓地还是她父亲出手置办。
如今于情于理,许云锦也该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君言脸上微微浮现的褶皱,许云锦一时竟有些莫名心疼。
他毕竟才二十一岁。
看着几乎位极人臣,陛下皇后喜爱,在皇城之中风光无二,可与开国大臣比肩。
但却无人知道,他也不过是个被逼到如今地步的寒苦之人。
而后下意识说道:“李
叔叔若见你这般模样,只怕要担心。”
“放心,儿子一定会洗尽您身上冤屈。”
李君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墓碑,低声说道。
随后取出在揭阳城买的冥钞,烧尽。
好似是天有感应一般,一道斜风打边缘划过,将那灰烬卷出漩涡,直入天际。
二人又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离开。
毕竟一路从西境回归,早已人困马乏。
不知又走了多久,正巧看着前方有一个小茶摊,二人便决定在此处休整一下。
与掌柜的要了两碗茶水,便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
李君言只是看着远处,似是在想什么。
见状,许云锦终究压不住心中好奇。
有些犹疑之后问道:“李大人这次可算是立下大功一件,回去之后,便要与苏家姑娘成亲了?”
“我曾答应过。”
李君言只是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许云锦心头好似被揉捏了一下,骤然一停。
随后扯出一抹颇为难看的笑意。
“可你与我的婚约……父亲还未知晓已经解除了……”
“倒是我的疏忽,我自会找时间与许叔说清。”
李君言有些疑惑。
许云锦如何又提起他们二人的婚事来?
本就是早已经说
好的事情,再说了,最开始不也是你许云锦一而再再而三的,好似担心我亵渎了一般,想要解除婚约?
如今已经随了你的意,如何还要一再提起?
许云锦敏锐察觉李君言话中的不耐。
苦笑一声。
知道后者是因为李万金的事情,此时心绪还有些沉重。
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人诡异沉默着,正要坐一会便离开。
忽然身边传来几道轻佻的笑声。
“哟,可未曾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有这般美人。”
扭头看。
只见几名面容动作皆是流里流气的小子,从不远处的位置起身,朝这里走来。
途中还不忘对许云锦吹了吹口哨。
随即其中一人按住李君言的肩膀。
“小哥,让个位置,我与这美人说说话。”
李君言头也不抬:“要与谁说话是你的事情,手拿开,这是我的位置。”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李君言的回应如此强硬,登时愣住。
打眼看眼前这个一身简单,甚至有些破烂的年轻人,冷笑渐渐弥漫开来。
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李君言与许云锦早在离开营地之后,便换下甲胄。
如今一路奔波,看起来,确实是有几分乞儿的模
样。
那些个流子只瞧二人衣着,便料定不是什么有背景之人。
于是其中一人上前捏住李君言的手。
“小子,别赏脸不要,现在滚,大爷心情好,或许还能赏你几个铜板花花。”
“看你这寒酸样,只怕是好几天都未曾吃饱了吧?”
话音落下,李君言却是坦荡点头。
说起来,他确实带了些干粮,只是半路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那些人愣住,随后为首那人扔出两枚铜板,掉落地面,冷笑不止。
“倒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坏了脑袋,这是爷赏你的!”
随后又取出两枚铜板捏在手中,弯下腰,凑在李君言脸边。
“来,学个狗叫,这些也给你。”
或许是李君言的一再忍让,让这些人越发放肆,此时竟是羞辱不已。
许云锦皱起眉头,手掌缓缓按在腰间短刀的柄上。
“放尊重些,现在滚,留你们一条活路。”
许云锦沉声道。
她毕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人。
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