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眉头皱了皱,
“送的两批去了何处?”
万鸣彦应道,
“还有二日便是太子爷大婚了,两批酒都送入了宫中……”
牟彪听得瞳孔一缩,四下打量一番道,
“万东家,你叫几个信得过的人进来,这里的酒需得全数仔细查验过……”
万鸣彦的生意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那也不是蠢人,闻言一愣,继而脸色大变,颤着声音问道,
“小……小官爷,你……你这话何意?”
牟彪定睛看他,
“万东家,那一对叔侄在酒窖里偷了这么多久的酒,你们一次都没有发觉过,你就没有想过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万鸣彦愣在那处,呆了片刻,口中喃喃道,
“这……这……小人……小人也有些没想明白!”
这酒窖之中的酒都是有数的,但那些运送时碰撞,又或是储藏不慎弄坏的酒坛却是没数的,一向都是运到之后推放在一旁酒窖角落之中,他一直以为易家叔侄偷的是没数的酒坛,难道……难道……难道他们对贡酒运了手脚?
想到这处万鸣彦的冷汗便从额头上落了下来,他抖着声儿问道,
“小官爷,是说……是说我们的贡酒……”
牟彪点了点头,
“事关太子大婚,万东家还是谨慎些好……”
万鸣彦也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一个不好身家性命都要葬送了,当下忙招集了人手,取了无数火把来,将这一处酒窖点得如同白昼一般,众人开始分头查看酒坛。
这些人都是酒坊里的老伙计了,自家的酒是甚么样儿,他们最清楚了,没有多久,却听得有伙计小声道,
“东家,我这坛……有……有些蹊跷……”
这厢将那坛抱到众人面前,却见得上头的泥封与酒坛是完好无损的,可伙计的指着那泥封边缘道,
“东家,这贡酒的泥封上头都是有叙府万家的印章的,上头有防伪的花纹,这个……这个瞧着有些不一样……”
万鸣彦本就是万家人,对这一套是自小就知晓的,这厢仔细一看立时变了脸,这酒坛外表瞧着与贡酒无疑,上头的印章也与贡酒极为相似,便那防伪的纹理却是粗糙不少,
“这……这是假的……”
现下他终是知晓那对叔侄是怎么偷酒的了,他们分明就是将外头自家酿的五粮酿抱到这窖里来,印上伪做的印章,装成贡酒将真的贡酒换了出去,
“快……快查查还有多少?”
众人一通忙碌,竟是查出来三十坛之多,占了窖藏的一半,万鸣彦想到那两批已经送进宫里的酒,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冷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口中喃喃道,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牟彪见这情形却是冲聂十三一拱手道,
“聂大夫,该您显身手了……”
聂十三点头,将其中一坛假酒打开,问一旁的人要了一个酒碗,倒出一杯酒来,先是举到鼻端闻了闻,又用食指蘸了些,放进嘴里尝了尝,他眉头一皱,
“这酒里下了药……”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是脸色大变,这私换贡酒是大罪,会抄没家产,全家发配,可这在酒里下药,那就是谋逆之罪,这是要灭九族的!
那万东家听了此言,再是支撑不住,身子晃了两晃,摇了两摇,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旁的伙计们忙七手八脚将他扶起,牟彪皱着眉道,
“把你们东家抬到外头去,叫了大夫来诊治,这时节他可不能倒下!”
众人也知厉害关系,当下忙将万鸣彦抬了出去,牟彪回头问道,
“聂大夫,这是甚么药?”
聂十三哼了一声道,
“倒也不是甚么致命的东西,吃了死不了人,却会助人兴致……”
“哦……这是甚么说法?”
聂十三道,
“这样的酒吃进肚子里,会将酒性激发,令得吃酒之人性情大变,做出失态之举……”
顿了顿颇有深意的看了牟彪一眼,
“太子大婚之上用了这样的酒,也不知哪个倒霉蛋会喝了!”
大子大婚的酒宴,自然是百官都会参加,届时这下了药的酒给人喝了,若是当场狂性大发,做出甚么失格之事来……
牟彪眉头一皱,
“下药之人这是何意?”
这样的药混在酒里给人吃了,就是想让人在太子的婚宴上发发酒疯罢了,虽说是闹得个君前失仪,但杀头的大罪是犯不上的,至多……至多也就恶心恶心太子罢了!
对了……恶心太子?
难道下药之人的目地是为了捣乱太子爷的大婚?
牟彪抬头瞧向聂十三,聂十三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嘿嘿一笑道,
“那么多坛酒,若是好些人都吃了,再或是……太子爷也吃了……”
大婚之上新郎倌儿发起酒疯来,那可真是大大的恶心人了!
聂十三想了想又补充道,
“这不是毒,送入了宫中是查不出来的,老夫在医道之上浸淫多年,若不是今日事先知晓这批酒被动了手脚,才留意察看,说不得也会被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