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熬了一宿,好在她治这种不明病症的确有一手,等早晨东方既白,病患情况也多数稳定下来。
她困倦极了,点了位识字的新来士兵帮着记录情况,又交代几句养护和进食注意事项,才揉着眼睛回到军医住所。
这是上一任的私人住所,连带着成为药材储存仓库,卧室里都是上位的物品,床褥一片杂乱。
苍木看着有些恶心,拐去书房扶椅上凑合一觉。
这觉睡得不是很好,没有以往习惯的怀抱,苍木在椅子上辗转反侧好久才勉强入睡。
她睡得极不踏实,奈何忙碌一整晚实在累人,竟也不知不觉睡过去,直到一觉醒来觉得腰酸背痛。
等苍木睁开眼睛,才发现腰酸背痛的原因可能是自己过于扭曲的睡姿。
她竟然不知怎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苍木无语地揉着腰,从地上爬起,将椅子放回书桌前。
等等……手感不对。苍木掂了掂这把实木椅子,它的分量出奇地轻。
以及,现在的稻妻,这种样式的坐椅也很少见……按苍木经验来看,周围人比起坐椅更习惯于跪坐。
她思绪翻涌,手下却利落地将椅子整个调转过来,像小动物般四处摸索。
随着“咔哒”一声,某个机关被开启,整张椅面都如箱子般展开,露出其中泛黄的纸张。
怪不得这么轻,原来整张椅子都是中空的。苍木一挑眉,却也没急着去翻看。
她先将其中纸张都藏好,里面随便塞了本书进去,椅子机关复原,自己整理仪表后再若无其事地出书房。
看厚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读完的,她眼下还无法抽身,只得先藏起来,等待日后翻阅查询。
苍木洗漱后径直去了病患营,病人情况又好上不少,苍木便趁机找到养父,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被拉到这边时情况紧急,竟然连换洗衣物都一件未带,踏鞴砂不比村子,女性衣物少有。
苍木来时身上甚至只穿了不甚方便行动的浴衣,袖子又为充当口罩而撕下一道,此时半截小臂裸露在外,让主人很是窘迫。
桂木听完请求后,摸着后脑勺,略带歉意地笑着,向养女保证会派人帮她去取。
“你亲自去啦。”苍木晃着他的胳膊,眨眨眼暗示:“帮我告诉梅我没事,她一定很着急。”
毕竟是私人衣物,让别人经手未免尴尬,再说苍木其实真正担心的是梅,从梅的视角来看,大概是明明说好一起去逛祭典看烟花的小伙伴,一个开门的功夫被人带走,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一句告别。
她现在都快消失12小时了,梅一定非常担心她。
桂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极了,他望着养女逐渐长开的面容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来回转变几次后,终于眼一闭、心一横,决定透露些许情况:“你知道他是谁吗?”
苍木实诚地摇头,还懂得皱着眉头教训养父:“你该不会要对我说什么阶级不对等,不能做朋友的鬼话吧?!桂木,你不要变成这种肮脏的大人呀!”
“我没有。”养孩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活计,桂木感觉头都痛起来了,为什么要轮到他来说去真相啊!但毕竟是自己的养女,也只能自己来劝诫:“……那个,人家其实是……”
“是什么?”苍木很不满意养父的磨磨蹭蹭,她不解地看着对方,催促真相。
“……是、是……是……”桂木眼神飘忽,左顾右盼,声音细微。
苍木快要急死了:“是什么你说呀!到底是——”
“他是个男性。”桂木干脆利落的话语,截断了苍木的疑问。
但他肉眼可见地,发现养女的眼神由疑惑——茫然——最后空洞起来,就好像是原本闪亮的光彩忽然暗沉乃至消失了,不由得大为震惊:“你还好吗?苍木?苍木??”
“我很好。”苍木轻飘飘地回答。
但无论从无神的瞳孔眼神,还是飘忽杂乱的肢体动作来看,情况都很难称得上良好啊!!!
桂木还想再安慰几句,奈何养女已经飘远,他眼睁睁看苍木走出一条歪七扭八的路线,又“砰”一声撞上旁边栏杆,接着梦游般继续往前走。
桂木默默放下伸出的手。
罢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会有这一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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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木的速度算得上靠谱,下午时,他便将一袋包裹递给苍木,拍拍她的脑袋,模棱两可地传递信息:“家里一切都好,放下吧。”
苍木此时正在为伤兵熬制补药,闻声只接过包袱,低低地应了声。
她垂着头,桂木也很难看清养女神态如何,病患营人多眼杂,的确不是聊这个的好场合,只好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长正大人听说你的治疗颇有奇效,很高兴呢,要亲自奖赏你。”
高兴?长正?
苍木回忆着这位目付大人给的印象,只觉得以上两个词充满违和感。
但她如今在军营,寄人篱下,无论如何都要忍气吞声,心里再怎么抗拒和不喜,面子要过得去,毕竟自己不在这干算了,但养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