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钱少爷约定交货的日子快到了,所以唐远今天不在店里,在家清点货物。
之前定制的带有标记的油纸已经送了过去,给钱少爷的这批货都是用这个定制的油纸包装的。
现在唐远家里做工的人越来越多,他总感觉别扭,要是没有要紧事,平常上工的时候他是不会留在家里的。
用油纸包好的碱面一包包摞在大布袋子里,钱少爷订了三百斤碱面,之前约好半个月过来先拿一半的货。
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了,虽然苏母和周大娘平时管理都很费心,但唐远还是亲自检查了一遍。
清点完,质量和分量都不错,唐远这才安心,将这批货放到一边,就等明天钱少爷过来拿。
“有劳您和周大娘费心了。”唐远朝苏母和周大娘点头笑着道谢。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苏母拍拍他的手,关心地道,“之前听说你生病,差点没把我吓出个好歹来,还好没事,你可要当心身子。”
之前可真是吓坏她了,冷不丁这小远就生了病,她那心啊,都悬起来了!
要是小远真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家诺哥儿可怎么办哟!她这左看右看啊,就没一个能比得上小远的!
苏母之前听说唐远生病的事,急得差点没直奔店里亲自看看,还好那时候唐远的烧已经退了,苏诺及时将她拉住了,告诉她唐远没什么大事了,不然怎么着她都得去看看的。
“对对对!诺哥儿他娘说的对!”周大娘也跟着附和道,“唐小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有什么活儿,只要我们能做,就都交给我们,别年纪轻轻的把身子给弄坏了!”这夫郎都没娶到手呢,孩子都还没生呢,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唐远哭笑不得,但苏母和周大娘又是真心关心他,是以他也只得无奈地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唐远心里还有点憋屈,他一个年纪轻轻的汉子,成天被人怀疑身体不行,委实有点扎心。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怎么着都不要再生病了,不然再来一回,只怕到了苏母和周大娘嘴里,他就成了个病秧子了。
还有诺哥儿,只怕得把他当三岁小孩照顾了,只这么一想,唐远就牙根痒痒,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好孩子,”苏母听他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今儿难得没去店里,趁着这会儿,好好歇歇。”
“东西都点完了,你进屋休息一会儿吧。”苏母指了下正屋,想起什么,话一顿,转头看向唐远,“你要是嫌家里人多别扭,就去我家歇会儿,反正家里也只有诺哥儿他爹。”
说实话,唐远确实有点累了,但不管是自己家还是苏家他都没法安心休息,总而言之就是不是自己的地盘没有安全感。
他拒绝苏母,笑道:“不用了,我还得去店里清点别的货。”
“我先走了。”他不等苏母再说什么,快步出了门,搭上牛车去镇上。
*
“胡大娘,”账房张冬拿了个馒头,蹲在正在洗碗筷的胡母身旁,笑呵呵地问道,“您和胡伯都在做了很久的工了吧?”
“是啊,唐老板这店开了不久我们就过来了,”胡母一边手脚麻利地做事,一边随口带着感慨地道,“多亏了唐老板,不然我们家的日子可还难过着呢!”
张冬咬了口馒头,吧唧吧唧地继续问胡母:“那您和诺哥儿一定很熟了?”
馒头是好面蒸的,成年汉子拳头那么大,白白净净的,张冬此时边说话边嚼,一不小心就飞出些馒头沫来,全落在胡母洗碗筷的盆里。
虽说这洗碗筷的盆里本来就免不了油脂残渣,但当着面这样,也着实恶心了些,但胡母看在张冬是账房先生,还是个秀才的份上,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看,对张冬道:“劳烦张小哥你挪下地方,我要拿瓢去舀点热水。”
唐远不是会苛待人的人,也不吝啬这点柴火钱,苏母平时洗东西都是烧的热水兑成温水洗。
张冬将馒头塞到嘴里,抢先胡母去拿瓢,起身道:“我帮您去舀。”
谁料这一说话,塞到嘴里的馒头就掉了出来,扑通一下落到盆里。
“哎呦!多好的馒头啊!”胡母顿时心疼地叫了一声,将馒头拣出来,“这还剩下这么多呢!都不能吃了!”
馒头落到地上还能把脏的地方的皮撕掉再吃,但落到这洗碗水里,一下就被脏水浸透了,全糟蹋了。
张冬不以为意地看了眼弄脏的馒头:“不能吃就扔了呗,反正是用店里的东西的做的。”
“张小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店里的东西就不是东西了?!”
胡母是过过苦日子的,平时最是看不得糟蹋粮食,这馒头虽然不用她花钱,但也把她心疼得够呛。
而且她记着唐远的恩情,自然对这店也十分维护。
是以,饶是胡母敬重读书人,听了张冬的话,语气也不爽起来,她夺过张冬手里的瓢:“张小哥你还是去前头待着吧,我这儿不用你帮忙。”
“还有,我听说读书人都讲究礼数,你以后还是在桌上吃饱了再下来,免得又吃东西又要说话做事,一不小心就要糟蹋东西。”
说完,就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