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净的狼狈不堪, 尽数瞧在宋渺眼里, 她手中灵剑嗡嗡作响, 仿佛有灵性般,狂乱大作。
筑基期的修为, 奈何不了这灵剑的动作,宋渺一时没握住,被这灵剑以蛮力拽拖到白屿净面前。
男人眼角是红的,他咬牙冷冷道:“滚出去!”
这是头一回,白屿净对宋渺这般不客气。
她愣住,本带点担忧的情绪被这不客气、冷漠的话语灌顶般激灵得浑身发凉。
灵剑挣脱了宋渺的手, 天阴石炼制而成的剑身, 因着融合了白屿净的精血, 与他十分契合, 仿佛有灵般, 砰地一声砸落在地,穿透了地面。白屿净感受到天阴石的阴气, 他不由伸手抚上,眼尾的红晕仍旧没有消退。
那一句话脱口而出,白屿净勉力靠着灵剑支撑着自己的躯干, 没有因此倒下, 他倦倦抬眸望了眼因这句话而面色苍白, 显得仓皇失措的年轻女子, 她张口想说什么, 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最后索性听从他的话, 转身即走。
珍珠从来听白屿净的话,十五年来,没有情感的她总是这样做的,她不知羞耻,没有任何廉耻心。
魂归齐全后,有了正常人的情绪,对这声苛责而生厌的话语不能够接受,也是情由所原。
而她明明也像是从前那样,听他的话乖乖离开,白屿净却觉得心中不适,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燃烧,他非常想就此将她喊住,缓解骨里的剧痛。
俊美男人面上的情绪波动起伏,手下的灵剑再次随着精血沸腾而嗡嗡作响。
但他一句话没有说出。只按捺下满心烦躁,将那琅鹤要她来时的阵法抬手抹去。
灵剑不知是尚未认主还是其他,只在他手下,乖巧安静,也或许是震慑于他的修为。
白屿净感觉自己的耳膜仿佛蒙了一层雾,他深呼吸几下,便听着了琅鹤无奈道:“你做什么,珍珠丫头都已经到了,还要选择强压下去?”
白屿净道:“我如今是大乘修为。”
“不该因着外物而使自己有任何缺点。”
这话听起来真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看似。
“那你过去十五年将她带回时,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琅鹤失笑,他语气带了点困惑,对着这唯一的弟子,万分不解,又万分无奈,“说罢,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
“没什么,只是近来发现自己有些耽溺,”白屿净没有任何表情,他松开灵剑,以力推至殿外,灵剑重回主人手中。他觑见宋渺的身影尚未走远,而那灵剑中的精血沸腾已经稳定下来,在宋渺身边滴溜溜转动,讨好般蹭着她的腰肢,他垂下眼帘道,“您今日不该再将那丹药硬塞给我。”
琅鹤有点心虚,却道:“谁能料见你还会反应这样大。”
白屿净闭了闭眼,将师尊前几刻递给他,兴致勃勃说要他尝尝的丹药残余的气息压入腹中。他没有再说话,也并未指责琅鹤的不着调,只说:“烈火灼骨,我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不差那一时半会。”
“她约摸还是在修炼,你擅自将她喊来,对她修行不益。”
这才是他之所以拒绝宋渺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琅鹤惊奇:“你还真是期盼着她早早升阶呀,难怪如此。”
老者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虚影分神,他看到白屿净微红的眼角,忍不住伸手顺顺他的发顶,慈父慈师般道:“哎哎哎,我的乖徒弟,你这般惨兮兮,可让我怎么放心走。”
白屿净不听这老糊涂的话,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泛着疼与灼热,但他已经忍受了千年,并不差这回。只是心不在焉,想着方才脱口而出的厉言。
他说:“您就放心飞升罢,待等上些年岁,总会见面的。”
琅鹤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生得一副俊美老书生样,因着修道,白发苍苍,眼神依旧明亮,“那我便等着了。”
“盼你带着珍珠丫头一起来找我,我在上界先为你们打下一片江山!”
老头兴冲冲,还是孩子心性。白屿净扬了扬唇,算是给他一个应允。
琅鹤的分神便慢慢消散,白屿净知晓他接下来无法再在这一界见着他。
因为就算方才是他的分神展露在殿内,白屿净都能瞧见殿外的重重雷云。他离开这一界的期限已是迫在眉睫,那灵剑,乃至这一番话,都是最后的告别。
……再见,恐怕会是数千年后罢。
白屿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他乌瞳浅情,草草看过殿内布置,以法力压下面上的红晕。然后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传音至宋渺。
“安心修炼,师尊他不会再这般无分寸地唤你来了。”
宋渺还在与那一柄灵剑做斗争,那灵剑不知是小狗转世还是怎的,蹭得她腰腹极痒。她又奈何不了它,这把灵剑的脾气比她还大,明明刚才是它自己跑到白屿净面前,她不欲再要它,它还使上性子了。
“是……师尊。”
宋渺回过去,她的声音传入白屿净耳中,是低低的,带着点柔,还有叹息声。
白屿净皱了皱眉,以为她是因为他的苛责而情绪不佳,却没有解释方才拒绝她走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