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内。
宫渡半睡半醒很多日子,难得有了些精神,在沙发上挪动了几步,捡起搁置了很久的厚本子和笔,翻过去紫罗兰和向日葵的剧本,在空白的君子兰纸张上画了三条横杠。
然后又画了个向下的箭头。
在三分之二处圈了个圈,标注重点。
小光团凑过来:“剧本?”
宫渡把笔一扔,懒洋洋的:“嗯。”
“……不写了?”小光团难以置信,把这一张纸上的几笔画和前面两个世界厚厚的剧本比了比,“什么意思?”
宫渡:“你不会想知道的。”
小光团:“……”
“患上衰竭真的好累,”宫渡摊平,语气淡淡,浑身的黑气几乎快溢满识海,“我不开心,其他人也别想开心。”
小光团担忧想劝他看开点。
然后就听见宫渡说,“我这么惨,他们必须都得看见
——气运值都是我的。”
长时间半睡不睡的状态极为折磨人,宫渡心底积压的黑气越来越多,脾气发生微妙变化,他觉得自己之前不想要气运值的想法简直是愚蠢。
这么一小会,宫渡又困了,半眯着眼睛看向小光团,笑了笑,幽幽道:“知道如何摧毁一个人么。”
“我最擅长了,要不要我教你?”
小光团:!!!有病的神好可怕!
它受到惊吓默默炸毛,火速飘到了一旁。
宫渡吓唬了一通,心底的那点因为不适而堆积出来的恶劣因子散了不少。
连慎微这具身体的衰败已经开始了,不可逆转不会停止,死亡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原以为刚开始的时候风恪会诊断不出来,没想到竟然察觉到了一点细微变化。
不过无所谓。
就算察觉到,也没有办法能治好的。
主角团中年龄最小的应璟决,如今也算是长大了,成长中的树苗,要经得住狂风骤雨,才能长成大树啊。
……
因为断了两天的血,厉宁封的治疗进程又比原来预计的慢,到了枫叶层林尽染,枯黄叶片飘落满地的时候,才看见了治疗结束的尾声。
京城的氛围一日比一日紧张。
所有人都无比关注紫宸殿传来的消息。
皇帝昏昏睡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连慎微又持‘中立’态度,他没有众人想象的游刃有余,毕竟不是真正的坐山观虎斗。
一边把控着局势,一边代权批改奏折,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经常一夜一夜不睡觉。
皇帝的寿材早在两月前就备下了,除了应璟决和宫里未出嫁的二公主,大皇子和三皇子在这段时间表现的极其孝顺。
当然,是在皇帝偶尔清醒的时候。
景成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想弥补一二,清醒的时间里经常把应璟决叫来陪伴。
他努力想让他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回到最初在浮渡山庄的时候,依赖而亲切,可惜这些年刻意的疏离早就变成了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裂痕。
“父皇总是说过去,可是儿子一场大病,忘得干干净净,也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应璟决尝了一口给景成帝的药,试了试温度正好,这才喂了过去。
景成帝在睡梦中时常感到痛苦,他就想办法求了浮猋先生问问有没有办法,浮猋先生给了他一瓶孟婆粉,说是放些在药里可以安神。
他喂过来的药,景成帝颤巍巍的,一口一口喝完了。
不算苍老的手覆在应璟决的手背上,景成帝笑了笑,虚弱开口:“我很少在你面前提及你母亲。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用的是‘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和自己的儿子说话。
应璟决垂下眼:“儿子幼时问过的,太过缠人,惹得父皇震怒,给了儿子一巴掌。”
温睿皇后——
他的亲生母亲。
在宫里似乎是个禁忌。
从挨了那一巴掌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问过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了,连母亲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景成帝不知道后宫勾心斗角,他不主动去关心应璟决,自然也不清楚应璟决听了多少流言蜚语长大。
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平民女子。
“你母亲…你母亲,璟决,你想不起来,也不要忘记她,我对不起她……我这辈子,亏欠了太多的人。”
“你要多记着她一点。”
景成帝喘了几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的缘故,他声音很轻。
“我和你母亲,相识于民间,她那样温柔又特别的一个女子,喜欢梅花,喜欢看雪,最疼她的弟弟,你都比不上,你还吃过醋。”
“你要经常去看看你母亲,雪,南巡很好,南巡……很好,金陵也很好,”他说的听起来很混乱,应璟决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景成帝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停了。
“孩子,对不起。”
应璟决眼睫一颤。
“父皇,您是天子,天子不会有错。”
景成帝努力睁着眼睛看他,“……对不起,璟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