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行六七日,倒比预想时日更早些许。
日照皑雪,漫射光辉,见高空云间有劲风直破,披云斩浪,剑影绰绰,分明便为宋清歌的样貌身形。
“赵道友,便是此处!”
“依据那诛杀榜上所载,那顾子商虽有邪术加身,却受顾氏血脉辖制,被施以秘术,暴露自身方位。”
“而后大乾虽不允清河顾氏弟子冒进,却取了顾氏族中血脉法器,封禁了此地。”
“我们且去搜索一番?”
有清影步履翩然,踏空行来,正是裴夕禾。
她听得宋清歌此番建言,所点头应允,而后言说道。
“那顾子商是为邪修,我自飞升之前也曾碰见一二,此等修士邪道手段层出不穷,可谓奇诡血煞之极,定要慎之又慎。”
纵裴夕禾有太阳真火这等至阳之物加身,却也不曾放轻心头思绪,且行走在外,需得万事小心。
她极目远眺,随后继续言道。
“此地山覆重雪,得以遮盖,想必那贼子潜藏其中,或施阵法手段?”
裴夕禾金眸微闪,续说:“且邪修心性大多扭曲,看似你我前来围杀此人,或也他正等候我等,意图瓮中捉鳖,将你我纳作晋升珍材,垫脚基石。”
此话便也叫宋清歌抿唇,面色微肃。
她自储物芥子取出一物来,躺在其掌心的乃一墨黑,一皎白的阴阳鱼儿,玉质细腻,内有金线符文运转。
“赵道友,此为我先前所所准备好的‘双鱼玉’,阴阳两尾鱼儿可相互感应方位,只需催加一二法力,便可指出前路。”
“那顾子商想必暗藏某处,活像阴沟蛆虫,你我二人分头相察,若发现踪迹,即刻以玉佩相呼唤,等候第二人到来,如此二人一同出手,也免去诸多危难?”
宋清歌往日瞧着憨直又跳脱,可若这等要事,却是分毫不丢朔立和秋雪两尊上仙的颜面,思虑周全,安排妥帖。
实则是此女往日仙晶花耗颇为不加节制,加之有一个脱贫致富的淳朴心愿,接过这诛杀榜上任务不止三四,故而熟能生巧。
裴夕禾听她言语,便自她手中取过那枚墨色玉鱼,纳入储物芥子中去,而后言道。
“如此,你我便先分道扬镳,收敛气息,各自查探,如发觉踪迹,再彼此传呼。”
兼有景稷学宫的学士亦可接取诛杀榜上之任务,若是相遇,本便目标一致,极有可能生出一二摩擦,反生波澜,需二人相协,自底气十足。
两女彼此颔首点头,俱是瞧见对方眼中所藏的锋芒寒色,微勾唇角,朝相反方向探索搜寻而去。
裴夕禾身覆浑圆银盾,其光微敛,如有旁人,也瞧不出什么玄妙。
她脚踏虚空,眉心泥丸宫宛如一粒宝珠,散出种魔念力,三色浑然如一体,不觉混杂,流淌瑰丽,散入无形虚空,将己身所过的每一处都探查分明。
裴夕禾立在云际,面色沉静,并不见半点急切焦躁。
而她肩头的那只紫毛狐狸也抖擞精神,狐尾微扬,澄黄双眸睁得斗大,看向下空,眉心弥散出金缕般的神狐念力。
“有我在此,定然叫那些遮掩阵法无所遁形。”
赫连九城未免打草惊蛇,传音言道,分明得意。
裴夕禾阴殿中确有不少帝歌留下的高深阵盘,充沛仙晶,可随时取用,但死物终究是死物,比不得赫连九城这等将破入神极阵师的狐狸。
由他在一旁压阵,确实能顾得周全,不落缺漏。
她遂也笑应,不吝夸赞。
“那可便要仰仗你这等非凡阵师了。”
这狐狸强装沉稳,丰腴的面颊却因偷笑而叫双眸眯起,身后的狐狸尾巴也一甩一甩,显得心情颇佳。
而裴夕禾突而却觉眼前念力受阻,心头生出警惕之意,一缕心神已悄然沉入气海丹田,同天光刀相融,只需一念起,即可拔刀出鞘。
她正行临一座高耸山脉,绵延如地龙,覆雪深沟,雾凇沆砀,寒气纠缠,竟化似素白薄纱的冰晶气雾笼罩其上。
裴夕禾做足准备,亦要催发那玉佩,唤来宋清歌,想此番情景,那出手禁制之人,十有八九便是邪修顾子商。
然事出所料,有秘力席卷,转瞬间便叫她法力滞凝,无法调用,唯有肩头紫狐丹田腹部隐约金光烁烁,裴夕禾只觉自其身上传来一缕磅礴而润泽之力,这才助她打破禁锢。
山脉之中,似穿来一声低声的“咦?”。
裴夕禾心绪强定,调动体内法力,催发寰天珠将赫连九城收纳入内。
他身负神狐妖丹,身份本就敏感非常,兼之狐狸所掌握的遁天秘术实乃此行底牌,不可轻易被人抽出翻看。
裴夕禾试图猜测来者为何,是秋月洞帘中修士?亦或天问一脉?还是沧流一脉发现敖九泽身死真相,前来寻衅?
仇家太多,短时间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