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受伤昏迷,被摄政王带回别院养伤又是怎么回事?”
言辞听到言成荣问道这里,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下,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却赶紧开口解释:“只不过是因为一整日都没来得及吃饭加上惊吓过度,所以——咳,”
顿了顿,又道:“至于说成是受伤,也许只是殿下为了顾及爹您的面子,所以随便找了个好听些的借口罢了。”
言成荣听着,微微眯了眯眸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顾及我的面子?共事十余载,我怎么不知道摄政王殿下竟然如此宅心仁厚。”
言辞勉强笑笑:“人总是会变的。”
言成荣看着言辞:“但是就算是变,也总归是得有个理由。”
言辞绞尽脑汁,好半晌艰难地回道:“也许他只是想通过我来拉拢爹您呢?”
“毕竟现在乾德帝虽病重,但太子却即将成年,羽翼渐丰。朝堂之上,老臣已经被两边瓜分得所剩无几,算算看,余下还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爹您依旧未曾表明过姿态了。”
言成荣问道:“你真是这么觉得的?”
言辞胡乱地点点头,硬着头皮反问道:“不然,殿下对我这样一个区区的世子都如此包容体贴,难道还有什么更合理的原因么?”
言成荣听着他的问声,没再说话,只是眸色微沉,像是突然记起了三天前他去到姬无咎别院的那个晚上。
夜色深沉,乌云蔽月,别院里却灯火连绵如白昼。
他被门童领着跨进大门,刚刚走到中庭,后院里,却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呼隔空传了出来。
虽然平时也并没有这样的好奇心,但是大约是那惨叫太凄厉,言成荣还是忍不住顺着小径往后院走去看了看。
只见在明亮的灯光下,穿着黑色猎装的男人正站在院子中央,面无表情地拿了块帕子轻轻擦拭着手中那把长刀上沾染的血迹。
晚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角,而在他面前,一具无头尸正软软地跪立着。
热腾腾的血从碗大的刀口汩汩往外流淌,原本应该粘连在脖子上的脑袋咕噜噜地顺着小径往前滚了滚,最终竟是停在了距离言成荣不足三步远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往那掉下的脑袋上瞥了一眼。
纵然这会儿整张脸已经沾满血污,扭曲得不成样子,但是那样异域特色鲜明的眉眼,却叫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微微抬头,言成荣掩盖住心中情绪的涌动,淡声道:“这是——”
“左烨泽,西桡的振远校尉。”姬无咎抬起眼皮,看着言成荣轻轻笑了笑,解释道:“也是今日围场上暗算本王,伤了世子的罪魁祸首。”
稍稍停顿半拍:“不过本王记着这么些年,荣王也未曾在战场上与西桡正式对战过,想来应该是不认识他。”
言成荣抿住唇,看着对面那人明明微微含笑,却冷若寒星的眼,眉心微动,心底竟罕见地浮起一层浅浅的不安感。
灯光下,他能看见姬无咎的手中长刀光泽森冷。
“荣王来的真是不巧,若是再早上片刻,这贼人本王就可以留给您亲自处决了。”
姬无咎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笑了声:“不过,只怕荣王久不上战场,心肠软了。今时今日,就算知道面前站着的是敌国将领,拿起刀却也下不去手了。”
*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但言成荣再次回想起姬无咎的那个眼神,却依旧觉得像是心脏被他攥在手里一般,让人平白有些喘不过气。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无论怎么看,可都不是想要巴结拉拢他的样子。
反倒更像是某种试探与警告一般。
沉默好半晌,看着言辞,淡淡应了一声:“或许吧。”
言辞见言成荣信了,微微舒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精神完全松懈下来,那边言成荣踱步走回书案后面坐了,微微抬头:“只不过,辙儿先前说的话也没错,这次秋猎你的确是一无所获。况且你应该也记得,我们之间毕竟早就有约在先。”
言辞听到这儿,刚落下的心又倏然提了起来。
约是的确约了。
但是在此之前,谁知道他竟然真的连只兔子也没能抓着呢?
悄悄地看看言成荣眉眼间的神情,心里抱着侥幸微弱地挣扎:但总不能因为这个,他就要真的把他送去边境吧?
言辞收回视线,干巴巴地:“记得。”
言成荣指尖轻轻在书案上点了点:“按照约定的惩罚内容,如果没达到预期,你本应该即刻就要出发去军营的。但,念在此次情况特殊——”
言辞耳朵微微竖了起来。
“明日起,赵参领会继续带着你练习骑射。”言成荣微微笑道,“这一次,不定期限,就一直持续到你能真正出师的那一天为止。”
言辞:“……”???
我有一句粗俗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而且什么程度才叫出师?
赵参领很忙的。
他不能如此无耻地侵占着一个优秀将领的所有精力,他本来应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尽忠奉献,边境比他更需要他!
只是心里的吐槽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