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离泣不成声,凄凄切切表演足前戏,掏出县里出的验伤报告递到吴镇长手上,而后跌坐在地上用凌乱的叙述方式讲出自己的遭遇。
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人,在遭受极大变故下,做不到条理分明。
听她述说,吴镇长眉头越拧越紧,抬头瞅一眼天。
冬日,天黑的早。
下午五点,天光就暗了。
吴镇长拉着锦离胳膊说:“大姐你先起来,晚上我让人安排你在镇上住一宿,明早我亲自带人随你到溧水村核实情况,你看先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满意,目的已经达到,锦离见好就收,顺势站直身体,千恩万谢一番,说道:“我不在镇上住,我要回村。”
大妈在旁边插嘴道:“大妹子,你听大妈的,就在镇上住一宿呗,回去万一又挨打呢。”
“就是,就是,”吃瓜群众纷纷附议,还有人提议要锦离去他家住。
世上不缺坏人,也不缺好人。
吴镇长搭腔:“是这个道理。”
锦离摇头,执意要回村,得回去办点事呢。
众人怎么都劝不住,锦离扒开人群跌跌撞撞回村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回到溧水村,锦离没回家,径直往村长家去。
来点前菜,不然明天镇里来人大伙懵里懵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了铺垫,前后稍一串联,故事情节清晰明了。
一到村长家,锦离扯开喉咙,又是一通哭天抹地痛述悲情,惹得隔壁几家人饭也不吃了,站在自家墙根下听墙角。
别说几家人,哪怕只一个人听见,明天依然能绘声绘色传遍大半个村子。
任何时候都不要忽略了群众传小道消息的能力,尤其农村。
完事儿,锦离从地上爬起来,掩面抹泪,麻溜离开村长家。
村长站在自家屋檐下,瞅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人影,一个头两个大,先是被她大嗓门嚎出一个哆嗦,接着不容他插半句嘴,噼里啪啦一气儿往外哭诉,不等他砸巴出味儿来,人直接跑了。
愣了半天神,村长脑子搭上线把锦离的话从头捋了一遍,忽然大吼道:“老婆子,快给我拿个手电筒,我要去趟范家。”
再不管就晚了,明天镇长下来了解情况,知道他不作为,村长职位多半要遭撸了。
平日里,范家的事村长真不敢太上纲上线,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烈士之家,处理不慎,容易反惹一身骚。
可现在不一样了,连县里镇里都惊动了,不光是作风问题还扯上了人命,他再不出面,就不是惹一身骚的事了。
轻则玩忽职守通报批评,重则撸官下马。
村长媳妇喋喋埋怨道:“大晚上的,你去范家做啥,有啥事儿明儿个再说呗。”
村长急吼吼道:“妇道人家懂个屁,赶紧找手电筒。”
“知道了,知道了,催催催。”村长媳妇把手电筒怼他怀里:“晚间路面结了霜,你慢着点。”
“嗯,”村长拧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去追锦离。
追出家门,人早没了影。
溜得贼快。
这头,锦离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堂屋里的欢声笑语,有范母爽朗的笑声,夹杂着胡菲黄雀鸟般的说话音。
锦离一只脚跨过门槛,一扫眼,饭桌丰盛,范璞渝和胡菲紧挨着身体坐在下首,范璞渝夹了一只鸡腿放胡菲碗里,柔情蜜意道:“菲菲,你多吃点。”
胡菲娇笑,刚想说话,就看见范母的脸倏地阴沉下来。
范父绷脸。
背对锦离的两人回头一瞧,眸色深沉。
欢快的气氛结冰一瞬,范母阴阳怪气,破口大骂道:“你个烂牛牵的破鞋,占茅坑不拉屎的贱人,你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整整一天不知道跑哪野去了,是去偷汉子去了吧,没脸没皮的昌妇,有脸回来。”
语言脏污难听,尖酸刻薄。
锦离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深吸一口气,信步朝堂屋中央走去,一言不发走到饭桌旁,抬手掀了桌子。
碎瓷片飞扬,汤水四溅。
一地狼藉。
“啊...…”范母尖叫一声。
范璞渝眉心一跳,忙不迭护住胡菲躲开。
范父整张脸黑成锅灰。
几人都被锦离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锦离捡起一块碎片,尖锐的瓷片遥遥指着胡菲的肚子,笑容变态又残忍,缓缓走近两步,嗓音低沉阴森:“你们说野种会不会长了两张嘴,要不我刨膛破腹,拉出来瞅瞅到底长啥样。”
“你疯了!”范璞渝看着她那恶魔样儿,背脊发凉,拉着胡菲连连倒退几步。
锦离咧嘴呵呵笑:“是呀,我疯了,被你们逼疯的,你们知道吗,疯子杀人不用偿命,我真的好痛苦啊,我不想活了,我要拉你们陪葬,你们下地狱吧。”
表情癫狂。
几人满脸惊悚。
锦离伸腿踢飞地上的碎瓷片,癫狂大笑:“你们怕什么,哈哈哈,你们平时不是很嚣张吗,怂蛋。”
嚣张又挑衅。
激得范家人肝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