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花千佳也用手背贴贴自己的脸,后知后觉自己真的在发烫。
江户川乱步的手心比她的脸更烫一些。
还有一丝很浅的甜味。
在出发站附近吃饱了煮物,江户川乱步餍足地拍拍他涨涨的小肚子,发出“砰”、“砰”的两声,随后又在站内的便利店挑了满满一纸袋他没尝过的各种糖果。
搭上电车,他的嘴巴几乎没有停止工作过——不是在吃,就是在说,说他透过玻璃车窗看到的新鲜事物,他的感想。
更多是边吃边说,右手不停撕开不同款式的包装纸,拈起麦芽糖、奶糖、桂花糖或是金平糖,丢进嘴里咔叽咔叽地咀嚼,江户川乱步的拇指和食指指腹自然沾染上了很甜的气味。
她现在只能嗅见淡淡的一点甜味。
这是发烫的表现之一。
知花千佳松开手。
江户川乱步也把手收回去。
他刚刚把又一块融化的奶糖咽下去,要紧接着拈起一块梅子糖,不让嘴巴闲下来。
知花千佳瞧江户川乱步接连不断地汲取糖分。
将葡萄糖片作为出行的必备品之一,她是从立于职业将棋顶端的头衔战上学来的。
头衔战是十分消耗脑力和体力的比赛。
例如,名人战就是双方各持有9小时思考时间,比赛时长可长达18个小时的巅峰对决。不论挑战者、被挑战者,要在棋赛进行中一直保持冷静清晰的思路,对能量的补充,不可或缺。
蛋糕和牛奶红茶,是最常见的迅速填补能量的点心。
对自己最严苛的天才棋士,曾经的七冠王宗谷冬司食用的,是仅考虑效率的葡萄糖片,无需经过消化,可以直接被人体吸收利用,被媒体称作“那纯粹是给大脑的粮食而已”。
一场头衔战,宗谷冬司要吃掉一罐葡萄糖片。
而江户川乱步,在比头衔战短多了的时间里,已经吃掉的糖分要比宗谷冬司多多了。
知花千佳看看江户川乱步上车前涨涨的小肚子,他在煮物店换了另一套合身的白色薄毛衣搭棕色长裤,薄毛衣被撑起的小肚子现在已经完全瘪下去,变平了。
他消耗能量的速度,太恐怖了。
那意味着他思考的速度。
江户川乱步说的两句话,知花千佳知道前一句已经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对后一句,那就只能由他来照顾生病的她了,还能够理性思考的知花千佳不报以希望。
至于要把江户川乱步暂时放在哪里,只能是和她一起了。
“知花知花,我会给你留两颗糖,给你吃完药以后吃。”江户川乱步含着梅子糖看过来,说话声有些含糊不清,当即开始了他所知道的照顾病人。
应该是照搬他自己在生病时被人照顾的细节,用两颗糖哄他吃药。
会给她留两块糖,江户川乱步说得好像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要夸奖。
知花千佳懒懒地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知花知花,你叫我乱步就好了嘛~很少有人像知花知花你这样叫我的,因为我们家全是江户川——”
他们家有三个江户川,叫江户川君要分辨不出来的。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江户川了。
那一定是在叫他。
江户川乱步委屈地撇撇嘴。
“我听起来,很不习惯……”
“我想要水果软糖,草莓和菠萝味的。”
知花千佳接续糖果的话题,指指他怀里纸袋剩下的糖果,由透明糖纸包裹着,糖纸上贴着可爱风格的图画,晶莹剔透的什锦软糖。
什锦软糖共有五种口味,她先说了两种。
江户川乱步低头看了一下,伸手掏她点名的糖。
他掏出来,又看了看那两颗粉红色和金黄色的软糖,才递过来。
知花千佳接过软糖,拆开其中一颗的包装纸,将彻亮的软糖放到口中。
“知花知花你还没吃药呢,现在把糖都吃掉了等下就没有了!”江户川乱步叫,注意力已然从难过的称呼上转移开了,彻彻底底落在糖果上。
她咬下柔韧的软糖,清甜可口的味道瞬间迸开。
知花千佳向他伸手:“我还想吃哈密瓜味的。橘子味和葡萄味的,也有点想要。可以吗,乱步君?”
“唔……”
江户川乱步垂头注视纸袋里所剩不多的糖果,思考片晌。
他伸手抓出来一把,攥在手心,作强调的口吻:“我可以给你。但是啊,知花知花你要记住喔,这都是我没有吃过的糖果。我买了但是还没尝过的喔。”
他眨眨眼。
眼睛亮得就像哈密瓜味软糖糖纸上亮闪闪的绿色图画,和新绿的糖果。
“是我喜欢的,也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我给你,因为你不会对我不管不顾的。我想吃,你会给我买的,对不对!”江户川乱步明快地问。
不忍看他难过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知花千佳微微颔首,她会给他买一大包。
他这么说,有机会的话,再带他去一次很好玩的游乐园吧。
知花千佳看往外涌动的人潮,计算着差不多走完的时间,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