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板到了。】
【老周问你什么时候回。】
云采奕收到李欣的消息时,正和司机在送货的路上。
【我们才进山,回去要很晚了。】
她坐在副驾驶回消息,后背靠在椅背上,随着汽车的颠簸,左右轻微摇晃。
车窗外,春寒料峭,雨气弥漫。
四周青山层林叠翠,大团大团的白色云雾盘踞其中,望不到顶。
山路狭窄崎岖,一边是高峨逼仄的山体,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破旧的小货车行驶其中,老练得像山里滋养出来的巨虫,跑得飞快。
【新老板好帅,使得我开会时一直走神。】
【我老在担心我们破公司能不能承受住这么大的艳福。】
没一会李欣又发来两条消息,云采奕看着笑了笑,人还没见到,她无法评论。
不过李欣的担忧不是没道理。
他们公司实在是太破了。
公司所有员工加上老板也就勉强凑齐两桌麻将,依仗某个知名酒业的独家代理权,在桃源县一个五十八线的小县城半死不活地吊着。
老周是他们老板,却不是第一任老板,公司是他三年前从赌桌上赢去的。
老周产业多,又不是桃源县人,一个月来不了两次,公司产值不高,于他只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老周接手后,做了一项英明的决策。
那就是加了两倍工资,将当时只是一个小会计的云采奕,提拔成了总经理助理。
大事小事全部放权给云采奕,让她管理。
在老周看来,云采奕是有这能力的。
云采奕曾经是桃源县的高考状元,还是数学和理科总分双料状元,大学读的又是985名校,成绩出类拔萃,聪颖过人。
做个小会计实在是太屈才。
只不过云采奕被提拔上来,并没有太上心,她只是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让公司每年有一点盈利,不至于破产倒闭。
说到底,她把自己的定位看得很清楚,左不过一个打工人,一个老板都不在乎的公司,她没必要太上赶子。
公司换老板,是意料中的事。
半个月前,老周电话里和云采奕提起的时候,云采奕只问了一句:“赌桌上输掉了?”
老周矢口否认:“是谈判桌上正儿八经谈的。”
云采奕钦佩的语气:“那你还挺会忽悠人。”
老周笑得得意:“是对方一心想要。”
云采奕也觉得好笑:“这个人一定钱多人傻。”
不然,谁会接手一个苟延残喘的破公司?
*
送完货收了钱,回到县城,天空已经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整座小县城仿佛一座孤岛,被世界遗落了似的,白墙黑瓦被笼罩在青灰的低气压之中,连烟火气都降低了几分。
看了看时间,离下班时间不远了。
按以往,云采奕会让司机直接送她回家,不再去公司,可李欣说新老板在,人还没走。
云采奕坐在车里支着头,想了想,还是回公司去了。
他们公司在一个居民楼里,那楼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六层楼高,一排三个单元。
大楼外墙是灰败的水泥墙,一个个低矮的红色木门和木窗大面积地剥落了油漆,房子不是空房,就是没能力搬出去的住户,偶尔几户阳台上飘着晒不干的衣物,凄凄零零。
平时不觉得,今儿远远一看,可不就是个贫民窟。
她居然在这儿呆了六年。
不过桃源县本来就是个贫困县,到处都是这种居民楼,见惯不怪。
“云采奕,快看。”
司机大刘突然叫了一声,对云采奕指了指马路边上一辆黑色的车。
那车通体漆黑,昏淡的光线挡不住耀眼的弧形光芒,车身高大加长,在旁边几辆车的对比下,尤其显眼。
一看就豪。
“是路虎揽胜,还是顶配。”
桃源县稍微贵点的车都不常见,忽然出现一辆豪车,大刘兴奋地搓手,围着车转了几圈。
云采奕站定脚,目光落在车尾的车牌号上。
是外地车,濯湾的号。
“你说这车是不是我们新老板的?”大刘双眼放光,“那我们新老板太有钱了。”
云采奕若有所思,这才想起来自己除了给新老板贴了个“钱多人傻”的标签外,其他信息都没问。
上一个接触的濯湾人还是她的前男友,阳光温朗,长得帅,性格又好,家里还有矿,被她渣了也没拿她怎么样。
没想到现在又来一个濯湾人,做她的老板,感觉上似乎也坏不到哪去。
云采奕挑挑眉,不自觉脚步走快了些。
到公司,刚进门,李欣拎着包正要走。
李欣是客服,换平时早开溜了,今天蹲到了下班时间才走,算表现好的了。
李欣拉住云采奕的胳膊,脸上红扑扑的:“新老板太帅了,你快去,刚才他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采奕笑她:“那你走什么?多留会儿。”
“我也想,可人家问的是你,我怕我消受不起。”李欣早就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