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迎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孙绍祖早就出门了,临走还叮嘱下人不要叫醒迎春,有什么事,凡是不急的都等着迎春醒了再回。下人们哪有不明白的,都笑着应了,一般的小事便都回了鸳鸯和紫陶,各按着定例规矩办了。
钱妈妈一把年纪,又怎么看不出迎春一脸的春色,虽然心中高兴孙绍祖对迎春好,可是又难免埋怨孙绍祖没有节制,在这个时候还尽兴这房中之事。偏孙家又没个长辈,少不得她这个做乳母的多嘴了。她一边端了粟米鸡茸粥过来给迎春一边劝道:“咱们姑爷可真是没话说,对姑娘可真好。只是眼看姑娘就到日子了,还是好生养着的好。”
几个丫鬟都是抿着嘴红着脸偷笑,迎春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可钱妈妈说的又有道理,让她无从辩驳,只好老实受教,蚊子哼哼一般的说:“妈妈说的是。”心里更是埋怨孙绍祖,不过转念一想,又十分庆幸家中没有长辈。要不然,像他这样在自己孕期还留宿在正屋里的,肯定要被长辈教训了。钱妈妈到底是自己的乳母,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钱妈妈到底不放心,想了想道:“我这几日就住下了,姑娘这里还是得有个有年纪的人看着才好。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里走一趟。况且,这早几天晚几天的也说不准,我还是亲身见着为好。”
迎春先是红了红脸,才拉着钱妈妈笑着撒娇:“那是自然。我这几日就想跟妈妈说呢,不想妈妈倒先说了。”随即又吩咐鸳鸯,“去找个小厮给东哥报个信,就说妈妈住下了,等我做完月子才家去呢!”
鸳鸯脆声应着去了,钱妈妈好笑的拍着迎春的手道:“瞧瞧快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鸳鸯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笑道:“夫人。府里二奶奶生了小公子,夫人派人来报信了。”说着,身后闪出一个三十几岁的媳妇子,笑着给迎春请安:“给姑奶奶请安,姑奶奶万福。”
迎春听了愣了愣,急道:“我记得嫂子日子还没到呢,怎么这会子就生了?”
王熙凤的产期本来应该是在下个月。这提前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魏秋然连累摔得那一跤。
那媳妇子知道迎春姑嫂关系好,如今见迎春着急,赶忙笑着拣了重要的话答道:“姑奶奶放心,二奶奶母子平安。”
迎春这才缓了表情,钱妈妈在一边忙念了声佛。
那媳妇是个有眼色的,见状便笑道:“虽说早了一个多月。确也有些凶险。好在夫人早就备好了稳婆,府里还有好些生产过经验丰富的婆子们,二奶奶也是个有福气的。这不,昨天折腾了一宿,今儿一早生了个哥儿。那边刚妥当些,夫人便叫奴婢们来给姑奶奶和四姑奶奶报信。”
迎春见她这番话说的轻重分明,这才细细打量了她几眼,笑着吩咐紫陶:“拿个上等的红封给这位嫂子,辛苦她跑过来一趟。”又问,“我倒是没见过你。你是在哪儿当值的?”
那媳妇子忙行礼道谢,一边接了紫陶递来的打赏,一边笑道:“奴婢夫家姓吴,外头便多称为吴嫂子。之前在南边老家,春天的时候才跟着我们家那口子过来府里,如今在夫人屋里做事。倒不怪得姑奶奶没见过奴婢,奴婢也是上次姑奶奶回去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也没机会给姑奶奶请安。”说着将手里的红封一摊。笑道:“这不,早听说姑奶奶是个大方的。今儿一听到有这个巧宗,便特特的应了这个差事来报个喜信,再者。也能给姑奶奶请安。”
倒是个能说会道有眼色的,原来是刚从金陵过来的,怪不得自己不认识。迎春想了想,笑道:“你夫家姓吴,二门上的吴妈妈是你什么人?”
吴家的忙道:“那是奴婢那口子的姑姑。”
“这就是了,我似是听过她有个侄子在金陵的。”迎春笑着点点头,“府里怕是也忙,你这就快些回去吧。”
吴家的忙行礼退了下去,迎春朝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便会意的帮吴家的打了帘子笑道:“我送嫂子出去。”
迎春身边的这两个大丫鬟谁不知道,就算是吴家的这个才去了侯府没几天的也听吴妈妈提过几回。她嘴上说着不敢劳驾姑娘,出了门却又携了鸳鸯的手左右夸了一通。两个人亲热的说着话,往外头去了。
屋里紫陶几个丫鬟却是不敢吭声,迎春寒着一张脸不说话,心里想着王熙凤早产的事,只等鸳鸯问了消息回来。不多时,鸳鸯回来了。迎春也不多话,张口便问:“怎么回事?”
鸳鸯倒也明白,皱眉道:“原来昨儿晚上环三爷去找了二爷,说是要请他帮着办些京中特有的东西,好带去甘州给三姑娘和王爷做礼物。结果不知怎么的被二夫人知道了,带了几个人冲过去又是一顿好骂。说什么时候允了他去甘州的?嫡母都还没答应,就开始琢磨着收拾东西了。又说环三爷一个庶出的小子,就凭那几个月钱,定是买不起东西的,如何竟能买得起京中的好东西去送人了?二夫人一口咬定是赵姨娘伙着环三爷偷了二房的东西,那红缎也在边上起哄说二夫人屋里少了个金柄玉如意。”
纵然见识过王夫人的跋扈模样,众人也由不得听得面面相觑。钱妈妈哎呦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