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如今怎么竟是没规矩了,二房怎么跑到大房的屋里头闹腾。再说,那叫红缎的是谁?怎么话里话外的说环三爷偷了二夫人的东西?虽说他是庶出,好歹也是爷,那由得她一个丫头随意污蔑。”
王夫人过来孙家闹事的时候钱妈妈不在。并没有见过红缎。而红缎又是迎春出嫁以后王夫人买进来的丫鬟,钱妈妈自然是没见过的。紫陶小声的在一边跟她说了一句,钱妈妈这才知道,骂道:“呸,我说呢,正经府里的丫鬟,哪一个是这般的轻狂样儿,原来是外头现买回来充数的。”
就是因为这轻狂样儿才入了王夫人的眼呢。迎春冷哼了一声:“然后呢?”
鸳鸯顿了顿。道:“赵姨娘得了信儿也跑了来,听了红缎的话,啐了一口就骂‘没凭没据的,就想着往爷们儿身上扣屎盆子,环儿再不济也是侯府的三爷,一个下人也敢栽赃?’说着冲上去便要打人。二奶奶见势不对,劝了一句‘婶娘的如意是不是让丫鬟们收起来忘了。先找找才是正理。’”
大概就是这句话点的火吧。迎春轻叹了一声,不用鸳鸯说也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果然鸳鸯一口气说道:“二夫人不等二奶奶说完,劈头就骂。二奶奶也不好回嘴,只站着哭,二爷气得哆嗦,怕二奶奶动了胎气,让人先扶了二奶奶进屋。结果一转身二奶奶就昏过去了。平儿几个吓得忙抬了二奶奶进屋,再一看,已是见红了。幸亏早就备下了稳婆,又忙忙的请了太医,折腾了一宿,今儿早上才生了个哥儿。”鸳鸯还有没说的,那吴家的告诉她,王夫人还说,若是贾环敢不经她的同意就去甘州,她就拼了命去也要让二老爷请族长开祠堂将他从族谱里除了名。赵姨娘这才发疯一样冲过去要和她拼命。几个粗使的婆子都拦不住。只是见迎春这会儿正生气,鸳鸯怕说得太过再惹得她不痛快,偷偷隐了去。
迎春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人只说王熙凤为人精明干练,为人处世圆滑不说,管家也是难得的一把好手。却不知道这再巧的媳妇也敌不过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长辈,成日里不是挑刺就是闹腾,恨不得把亲外甥女折腾死了才罢休。
屋里的人都是知道她脾气的。见状都屏息静气不敢出声。钱妈妈知道她这是气王夫人,又担心王熙凤,于是又念了声佛才道:“二奶奶吉人天相,好在如今母子平安。夫人若是担心。不如我过去看看二奶奶。”
迎春这才觉得气顺了些,她想了想道:“妈妈去一趟也好,我怕小丫头们不省事,有些事看不明白。”说完又吩咐紫陶好生从库房里收拾出两包上好的官燕,旁的也没添什么,反正侯府也不缺这些,不过是个意思,正经的东西还是等洗三的时候自己去了再送就是了。又叫了杏儿跟着钱妈妈一起去一趟,临出门的时候紫陶抓着杏儿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送了两人出去。
侯府里大门紧闭,门口坐着两个看门的在说闲话。孙家的马车直接驶到了角门,门房一见是钱妈妈,忙开门放了进去。钱妈妈下了车,带着杏儿一路到了梅院。院子里静悄悄的,玻璃正在廊下低声的教训一个小丫头。钱妈妈见状也不敢大声,走近了小声笑道:“这是怎么了?”
玻璃见是钱妈妈,便放了那小丫头走,随又朝钱妈妈笑道:“妈妈来了,可有什么事?”
“我们夫人收到了信儿,因记挂着二奶奶,便让我来看看。”钱妈妈说着朝屋里呶了呶嘴,小声道:“我这不是先过来给太夫人请安嘛。”
玻璃忙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看,这才扶了钱妈妈的胳膊朝远处走了几步皱眉道:“免了吧。昨儿晚上府里折腾了一宿,太夫人也跟着一晚上没合眼。直到今儿早上小少爷平安的生下来才撑不住了,却又过了睡觉的时辰。好容易喝了碗宁神的药,刚睡下。妈妈既是来瞧二奶奶的,只管去。等太夫人醒了我自去帮妈妈回禀一声便是了。”末了又加了句,“夫人那边妈妈也别去了,怕是也刚刚歇下。”
钱妈妈听了点点头,转身带着杏儿出了梅院,直奔竹院去了。刚到院门口,正撞上从外头回来的王妈妈。两个人一见面,王妈妈便忍不住掉了眼泪:“我的老姐姐啊,你说这事,唉,可吓死我了。”钱妈妈忙携了她的手,左右看了看道:“快别这样,不是平安嘛。我们夫人听了心里挂念,让我来瞧瞧二奶奶,这会儿正在家等信儿呢,快带我去见见。”
王妈妈抹了抹眼睛,拉着钱妈妈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哎,我这也是吓的,到现在我这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