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丧家之犬,既不能许以旧臣高官厚禄,又不曾拥有令万众臣服的王者之才,主弱而臣强,叛变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时世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
虽然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单凤看得清清楚楚,不觉得上官谨上官木之流十恶不赦,但人皆自私,如今她成了局内人,自然不可能因为看透了人之常情便真的放下了恩怨。
豺狼虎豹之心,已昭然若揭,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单凤若躺平不反抗,那便只能沦为豺狼虎豹饱餐一顿的鲜肉。
这些乱臣贼子,单凤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放过他们,但诛杀这些人却不能靠卖惨博取旁人的同情,仰仗他人之力来达成目的。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与花满楼细说了。
“公主心如明镜,通透灵秀,在下远不能及。”
满楼眼中浮现出惊叹之色,他听出单凤话中毫不作伪的真诚,俊脸上的柔色加深了些许,“不知在下能为公主做什么?”
单凤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
花满楼确实是个极为温柔妥帖的人物。分明是单凤求上门来,他话里话外却是将自愿为单凤解难,免了她的尴尬与为难。这个人情,单凤记下了。
“我确实有一事想要求助于花公子。”
“公主不妨直说。”花满楼从善如流,他相信一个通透灵秀的姑娘绝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而他也很乐意帮助这样的好姑娘。
“我父王临终前,曾将家族藏宝之地告知于我。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上官氏遗宝在有心人眼中早已不是秘密。”
单凤眉间微蹙,“偏偏我生来六脉断绝,体质孱弱,习不得武提不动重物,毫无自保之力。便是有暗卫相护,恐也难以从豺狼虎豹手中全身而退。因此宝藏虽好,但于我无异于小儿抱金过街……”
说到此处,单凤苦笑着摇摇头。
“那么公主是想……”花满楼适时接口,眼底浮现出怜惜之意。
“我听闻花公子的兄长在朝廷任职,我想请公子为我引荐一下。丹凤愿将上官氏遗宝献于明皇,换取朝廷庇护。丹凤所求不多,只要能有一容身之地,让我以此残躯守着王朝最后予我的尊贵,安稳度过余生。”
一个柔弱无辜的绝色佳人愿以献上全部身家寻求男人的庇护,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更何况花满楼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君子。
这个要求远比花满楼想象中的更简单,他侧头望向单凤的座位,入目是一片黑暗。
但此时此刻,花满楼心底涌现出淡淡的惆怅与爱怜之情:“公主,你其实可以求得更多些……”譬如提出让花满楼保护她。
花满楼断然不会拒绝。
单凤摇摇头:“花公子愿意为我引荐你的兄长已是善心,丹凤岂能等寸进尺索求更多?”
花满楼不可能庇护她一辈子,而单凤在花满楼面前示弱卖惨,句句真话也从来不是为了谋得这个男人的保护欲。
虽然恰到好处的保护欲能让她行事如虎添翼,但曾经在游戏世界中看过了太多的恩怨情仇,单凤情知有些感情算计过了就变成了阻碍她前行的累赘。
更何况,她从未想过算计别人的情爱。
“办成此事需要耗费些时日。”花满楼轻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在这百花小楼里暂些时日。”
“多谢公子。”
单凤听出花满楼话中的维护之意,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应下了。
花满楼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在下略通医理,先前听闻公主身具绝脉,若是公主不嫌弃,就让在下为公主诊治一番如何?”
“有劳公子。”单凤闻言便将手臂搭在了桌子上。
花满楼指尖轻轻的搭在了单凤的手腕上,脉搏跳动之声传来,他的俊脸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天生绝脉……余毒未清……”上官丹凤的身体不同于她口中的轻描淡写,分明已是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花公子不必为难。”单凤见他眉峰紧蹙,善解人意地柔声劝慰道,“花开自有花落时。丹凤虽是残躯一副,但生死本就是人世常态,公子何须挂怀?”
花满楼微微愣住。
单凤又道:“我来时常听人惋惜公子目不能视,公子以为如何呢?”
花满楼一怔,但随即便温声笑道:“花某惭愧,竟不如姑娘看得透彻。”
与聪明人交谈一点就通。
“公子谬赞了。”单凤心道,并非花满楼看得不够透彻,而是他确实是个能让人心生欢喜的君子。
话落,两人相座而笑。
颇有几分得遇知己的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