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我我我是您的书迷。”
女子噗嗤笑出声,齐肩的外卷发把她清瘦的脸庞衬得很有个性,轮廓感十分分明,虽然不算是骨相美人,但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
“不好意思,侬认错人了,我没写过书。”
“您将来会写的,而且是旷世之作。”
“侬这个人,奇怪得很,那也是我将来的事。”
舒绒怔在原地,无法动弹,仿佛被施了魔法。
女子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在这华丽舞场,舒绒长舒一口气犹如看了一场快进电影,她和同事们挤挤挨挨的躺在简易住宿区,呼啸的北风把这个魔都上海的阴郁烘托到了极致,她想起来张爱玲小说里那无数个上海阁楼和弄堂里的儿女情长,这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1940年冬,飘飘扬扬的雪花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地动山摇让它胆怯,似乎为了更加的应景,还是洋洋洒洒的落在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无论世界怎么糜烂和暴力,它仍旧用它独有的摩登方式走在全国流行的前沿,上海时兴的发式、流行的歌星全都在这个被战争侵虐的大都市才有出头之日,那些舞场里的流光溢彩和求生之路大放异彩、心无旁骛的领衔全国,猫与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一个城市的主人被流落成外来侵虐者的奴役,想来也是可悲。蓝绿色的硕大玻璃嵌在整面墙上远眺黄浦江上的渔船,这些地产大亨开启了如何在乱世里发扬自己的商业帝国,甚至经久不衰,舒绒做了一番思想挣扎后,决定离开红十字会,距离彻底胜利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又是另外可以改写的人生啊,她要回到沙城,找到县志里的祁衡毅,尽管她现在是一个“死人”,她一身素净旗袍,朱红围巾,棉布马靴,毛线帽把圆圆的脑袋裹在风沙之外,嚓嚓嚓的踏雪声让她想起了雪夜外婆炉子里咕噜咕噜的热汤,她停下来放下手提行李箱,想起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垂落轩辕台,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这曼妙的冰雪天地啊,这是宫崎骏的动画王国,这是熊出没的原始森林,胖雪人随时冒出来,银装素裹,一片肃杀的白,炫目又寂静,如果在21世纪大概会成为很多人的打卡胜地,完不了的白就像现在完不了的战争和流血,她收拾起心情,坚定的朝前方,在一眼望到头的博物馆工作中她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和男友的恋爱里找不见婚姻的意义,在信息飞速乱窜的体系里寻不到标准答案,而在这里全中国十几亿的人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生死攸关在这里全不重要,功成名就在这里也全不是终极追求的,她踏着星光走在一片雪白的路上,她从未如此热爱过自己的生命,一个未来的人走在时间倒转的世界,她的传奇和故事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