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和营养。
靠在李湛明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炽热的温度,言薇忽然开始回忆,自己有多久没有与人这样亲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好像自从母亲去世,她就失去了所有依靠,失去了可以后退的理由,失去了可以放肆大笑和大哭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和从前一样,安静,沉稳,耐心而温和。
“那你说说,我的心意是什么。”她吸了吸鼻子,问。
李湛明回答得没脸没皮:“你喜欢我啊。”
言薇再次笑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空气入侵太严重,她的鼻头冻得十足酸涩,而这股酸直直地冲上大脑,几乎要把她的眼睛弄得湿热。
“对,我喜欢你。”她闭上眼,在宁静中听着自己的规律呼吸。
李湛明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感情,你还会喜欢吗?”
言薇平静地回答道:“如果没有感情,你只是A005,不是我的那个李湛明,我喜欢你做什么。”
他垂下脑袋蹭了蹭她的头发,点点头赞同道:“说的对,我是你的李湛明,不是A005。”
与李湛明相拥在一起的这一刻,言薇心中无数的郁结似乎全部烟消云散。
她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思考,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一个具象化的爱,还是一个虚拟的幻影。但最终,也是这一刻,她知道了,爱从来无关记忆或感觉,它是两个独立人格的碰撞,或许被动,或许刻意,但谁都无法否认它是真实确凿的。
回家的路上言薇放慢了脚步,拖着李湛明慢吞吞地漫步在乔木街的街头巷尾,静静侧头欣赏着每家每户的暖黄灯火。
在半个多月前的某一天,他们也这样放空心神地走在小街巷里,那时,灵动如游鱼的孩子们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蓝色的纸蔷薇被李湛明放在了基地里他养的那盆花的旁边。
突然之间,言薇感觉到鼻尖的一点雨珠一样的冰凉,接着是眉上、脸颊旁……她惊讶地抬起头,冰冰凉凉的雪粒落到了她的眼皮上。
她伸出揣在包里的另一只手,愣愣地看着洁白无瑕的一颗颗雪粒落到她的手心里,落下后便融化,化成了一滴水,然后又接住一颗,再一次融化……
“李湛明,下雪了。”她喃喃道。
“嗯,这是中心城第一场雪。”他看向她惊喜呆愣的神情,牵动嘴角,笑了笑,“你很喜欢雪?”
“喜欢。可能因为我妈喜欢,我总是听她念叨,就也喜欢上了。”她轻轻地说。
飞雪连天,许多人家打开了窗户,有孩子喜出望外地指着天空,发出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母亲们抱起孩子,给他们穿好厚外套,不断地嘱咐注意保暖,注意安全。
“那你喜欢吗?”她收回手,但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悠悠飘落的雪花,一片片洁白印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晶莹剔透的玻璃珠。
“我?”李湛明好笑地说,“如果你喜欢,那我就勉强喜欢一下吧。”
她被他逗笑,笑着笑着,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笑着笑着,瘪了嘴角,皱了眉头。
她将李湛明抱住,脸埋在他胸口,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下雪了。”她哭着重复道。
李湛明一下下地拍她的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喉结震动,絮絮叨叨:“对,下雪了。如果我们成功了,以后每年都会下雪,我每年都会陪你看雪,你还喜欢花,我知道很多冬天会开的花,到时候就找来种在家门口,又有雪,又有花,你站在家里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肯定会很高兴……”
“言薇,别难过。亲人的离开并不意味着永远的离别,她们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继续为你引路护航,保佑你平安度过每一次风雨。”似曾相识的话从他口中再次说出,那次她只是一听而过,而这次,她的心口却被这字字句句抚得柔软踏实,无比安宁。
在这一刻,她从未如此笃定过,她一定能找到北区生态园,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人正在依照本能地爱着她,愿意为她死亡,也愿意为她存在,她不能辜负这份爱,不能让他独自一人走过四季。
她要和他一起看花开,为此,她可以了无畏惧地抬步走入蛮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