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载初,我怎么睡着了?”华瑛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揉了揉眼睛,她问坐在对面的人。
“因为公主太困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写字的手一顿,安载初抬眸,“臣叫过了,但是公主不肯醒。”
“真的?”华瑛抓了抓脑袋,她怎么没印象。
当然是假的。那时已经过了五更,熬了将近一宿的华瑛撑不住,脑袋小鸡啄米般一坠一坠的,慢慢落到方桌上。这一倒可就为难了安载初,他蹙起眉头,纠结着是否要手起掌落将她拍醒。
毕竟让自己没得睡还要赶功课的可是她,明天有重要事情要办的也是她,总不能她睡得安安稳稳,自己一个人抄得手酸吧?于是唇一勾,他手高高抬起,将将落下的时候,又觉得这样不仅失了风度,还显得小肚鸡肠。
终究还是叹口气,安载初放下笔,起了身,拿了斗篷丢在她身上。
“当然。”
“你——”华瑛想骂他,但找不到理由,算了,她活动脖颈,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提起笔开始赶进度,“还差多少呀?”
尽管华瑛途中睡了一觉,但不斗气,能静下心来写的两人速度还是可以的。晌午时分,一百遍道德经终于完成。
华瑛大大松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上一世碰见陈阿福时具体是什么时辰,但她记得那天她是午睡之后才跟同李琪芮出的门,而她午睡一般能睡到申时,现在还是午时,时间足够了。
将沉甸甸的心血交给小豆子检查,二人由宫人伺候着简单梳洗了一番,毕竟要见皇帝皇后,蓬头垢面不合适,尽管熬了一宿的安载初依旧清爽,睡了两个时辰的华瑛状态也不错。
“小豆子,本公主这次没有偷工减料吧?”
并没有在检查的小豆子抬头,只见太阳下裙摆飞扬,华瑛着淡橘色齐腰襦裙,脚步轻快朝他走来。阳光刺眼,他垂眸,手掌抚过那飘逸灵秀的字,再细细整理好,他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给她,“公主,莫要再进来了。”
他话说得平板无波,华瑛却难得灵光一闪,意识到已经在宫外居住却还会被父皇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于是,她郑重点头,“好,再也不来了。”
目送橘色身影远去,小豆子进偏房拿了扫帚,又扫起殿外青石板上的落叶。
此时正是未时,太阳最热烈的时候,最是适合休憩。华瑛和安载初在养心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见到皇帝,他老人家却一句话将他们打发到长乐宫听皇后训诫。
皇后本就恼着华瑛,岂会三言两语放他们离去?如此一耽搁,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待华瑛匆匆忙忙跑到正华门,已是申时一刻。
她停下来喘气,青卉一边替她擦汗,一边张望,见一辆刻有他们公主府印记的马车停在柳树边上,“公主,那里。您在这稍等片刻,奴婢去叫他过来。”
那车夫正打盹,突然被吵醒,还有些懵,他愣愣看着眼前的姑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看什么呢?”青卉催促,“赶紧过去,公主等着呢。”
“啊?喔,好好。”他驾车过去,刚摆好马凳,就瞧见自家公子从宫门里出来,也顾不得这两人,他撒腿就奔上去:“公子,您总算出来了。我的天呀,阿弥陀佛保佑,我还以为……”
没理会阿七的哭嚎,安载初直直望向立在马车旁,叉着腰瞪着他的华瑛。眉毛一挑,他拨开阿七,打开扇子走过去,“公主跑那么快原来是在这里等臣。”
“谁等你了。”华瑛翻了个白眼,由青卉扶着上了马车。
少见公子吃瘪的阿七擦了擦眼睛,傻傻问:“公子,她就是夫人?”
安载初合起扇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下,“走吧。”说着他踩上马凳,钻进车厢里。
“你上来做什么?这是本公主的马车。”
华瑛话音刚落,阿七探进头来询问:“公子,要去哪里?直接回公主府吗?”
于是安载初笑笑,对华瑛说:“不巧,这是臣的车夫。”
“……”华瑛气死了,但她没时间跟安载初计较,“去西市的一品香,速度要快。”
阿七却看向自家公子,见他颔首,才缩回脑袋去赶车。
见到这幕,华瑛要气炸了,青卉赶忙劝慰:“公主,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青卉口中的“这种人”倒也识趣,知道华瑛从宫里带了一肚子火出来,见好就收,不再火上浇油。
车轮在灰色石板路上轧过,驶离了肃穆庄严的宫门,循着太阳的轨迹,来到了热闹的西市。华瑛撩起帘子,向外望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弄得青卉都跟着紧张起来,想要问公主找什么吧,却又怕打扰,于是也跟着一起看。
可左右不过是一些卖杂货的小摊,或者店家,并无什么稀奇,安载初摇摇头,收回视线。
“驭”一声,阿七稳稳当当将马车停在了一品香门口。一品香今儿开业,来尝鲜的人不少,小二忙得是恨不能变出两双手脚,一心赚钱的掌柜却还是跑出来热情迎接:“客官,里面请,您几位呀?”
华瑛不答反问:“掌柜,对面一直是卖的糖人吗?”
“啊?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