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斗篷的姑娘带着月光和冷风闯进,不讲一点儿道理,一点不把他当外人,四五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然后张嘴咬下去……
“嘶!”
这倒抽的冷气是阿七发出的,青卉有些嫌弃,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门一关,清冷光辉被阻挡在外,屋子只剩幽幽的烛光。烛光并不很亮,落在华瑛身上,是一种不真实的虚幻。安载初以为自己在梦中,可疼痛是真实的。
除了痛,还有冰冷的凉意,透过她指尖传进他的皮肤,突然就想到林溪说的话——华瑛情绪起伏大,经常急躁易怒,对身体很不好。
所以,一定没有好好吃药吧?安载初蹙眉凝视着认认真真咬他的人儿,如瀑的发随着她咬人的动作垂在两侧挡住了鼓起的脸颊,挺俏的鼻尖微红,睫毛很长很长,饱满的额头凌乱着碎发。
他看不到她的牙齿,但知道一定很好,因为真的很痛,十分痛。安载初必须咬住牙,才能不泄露一丝痛苦的闷哼,却又不由得苦笑,这祖宗怎么就可着他一人欺负呢?
华瑛才没有要欺负他,她只是睡不着,而烦的事又有关于安载初,偏巧他又在她公主府,所以才会来找他。最初想的也不是要咬人,只是一路上想了许多开场白,都觉得太像特意找麻烦,于是更燥,于是不管不顾咬上他……
直到困意袭来,华瑛才松开嘴,怔怔盯着那手背上深紫带红丝的牙印发愣。
“看够了?”安载初凉凉出声,却并不抽回自己的手。
“唔?”华瑛抬首,见安载初黑着脸,后知后觉放开他的手,又捂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安载初不知是该笑还是气,于是双手抱胸,“您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华瑛一边摇头一遍揉着眼睛,声音低低的:“我要睡觉了。”
这神情困倦得很,安载初牙疼,总不能把人摇醒了非要个说法吧?“行,”他认,不差这一时半会,“那你要在我这里——咳咳,歇息?”
华瑛继续摇头,惺忪着睡眼,转身往门口走去。只是一点都不稳,左摇右晃的,安载初在她身后看得头疼,眼见她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栽倒,赶紧上去扶住。
“你故意的吧?”
华瑛没有说话,只是仰着脑袋看他,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她努力撑开,又阖上,撑开,又阖上……
安载初彻底没了脾气,扶她站好,又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语气干巴巴的,有点凶。
华瑛扁扁嘴,还是趴了上去。
门打开的时候,青卉和阿七瞳孔同时放大,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什么情况?驸马爷把公主给打晕了?公子打晕了夫人?不然怎么会?
安载初看到了他们的困惑,但懒得解释,只淡淡吩咐了句:“打灯。”而华瑛更是没心没肺,已经趴在某人背上睡着了。
翌日,华瑛醒来的时候,安载初仍闭着眼。他坐在脚踏上,头抵着床尾栏杆,环在胸前的双手,深红浅紫的牙印触目惊心。
华瑛看见,不由捂住脸,她昨晚到底得多使劲才能让牙印到现在还如此深?不过安载初留在这里做什么?打算找她秋后算账吗?她重新望向他——
尽管坐在脚踏上,长手长脚的他却不显得局促,双腿微屈着向前伸展,不似永远慵懒的五皇兄,也不像一直端着的二皇兄,他身上有一种怡然的意气。就像无论是高墙大院,或是小巷窄屋,他都可以怡然自得,而不显得突兀。
“我就那么好看?”安载初早醒了,或者说只是在闭目养神。察觉到华瑛的视线,好奇她会做什么,便没有睁眼,却没想到她能盯着自己看一炷香,有些撑不住,于是出声。
华瑛半点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依旧盯着他,理直气壮道:“你要是不好看,我才不会要你。”
少女的话直白坦荡,少年本该应个景悄悄红了耳朵尖,可是一想到华瑛对他所作所为,安载初就气不打一出来。将身子朝向她,抬起头,虽是仰视,他气势却一点也不弱:“早知会被公主选中,我宁愿长得像癞蛤蟆。”
“你就是。”面对挑衅,华瑛不甘示弱,朝他做鬼脸,“呱!呱!呱!”
气氛陡然间转向诡异,两人大眼对中眼的,还是安载初先意识到他的话是有多幼稚愚蠢。顾不得脸发烫,他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昨夜怎么回事?”
一提这茬,华瑛的劲就泄下去了,安载初左手背上的牙印明晃晃,证据确凿,她抵赖不得。但是彻夜不归地守在她这里等着质问,也很小气呀!
“我都让你留在家了,是你自己非要跟我回来的。”
她这话说得怨念十足,安载初不敢相信:“敢情还是我的错?”
华瑛点头。
“你——”
无赖得坦荡荡,安载初也是服气,“好,这事暂且不提。”怕自己气吐血,他果断放弃讨回公道,转而问出让自己在这里留了一夜的问题——因为怕过去了,这事就不好再提起。“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在听到二皇子说了豫州灾情之后,整个人便像失了魂似的?”
闻言,华瑛没有回答,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