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要离开了,华瑛和安载初送她到城门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安载初拱手说道,“林溪姑娘一路上多保重。”
林溪点头,她看向前方,视野辽阔,笔直宽敞的官道茫茫没有尽头,又转身去望长安城。它屹立在大地上,庄重巍峨,却不显得孤傲。每天长安城门口都很热闹,进进出出许多人,他们或神采飞扬,或灰头土脸。总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为利往。
华瑛顺着林溪的视线回头看去,金色阳光笼罩下的城市很温柔,“长安城很漂亮吧。”她说,神情是炫耀般的骄傲。
“很漂亮。”林溪收回视线,看向华瑛,“这段日子承蒙公主照拂,九皇子的事我却没能帮上忙——”
华瑛摇头:“可是你说阿乾身体很健康,他只是还不愿说话,对吗?”
“是的。”
“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等阿乾想开口了他自然会开口的。”
“嗯,也可以去药王谷,如果那时我不在的话,就写信告知我吧。”林溪想,那时候她会有点名号了,找到她应该不难,虽然她不在意,“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公主、驸马爷珍重。”
“诶,”华瑛往身后瞧了一眼,“你不等林相吗?”
林溪说她要离开的时候,华瑛惊讶于那么快,但是她说来长安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虽然有些不舍,但华瑛知道林溪有自己要做的事,于是并没有很强烈的挽留。
林溪顿了下,说:“他不知道。”
“果然你还是不承认跟林相的关系呀。”华瑛有些沮丧,“不会感到遗憾吗?”
“应该不遗憾吧,”林溪说,“我们已经认真聊过了,只是我还不肯叫他一声父亲而已。”自然也就不会把要走的事跟他说了。
华瑛一听,果断生气了,“那他还不来?哼,太过分了!”事情没挑明是一回事,但说开了又是另一种性质了。
看着比她还激动的华瑛,林溪心中感激,“他又不知道我要走。”她浅笑,再一次解释,却又望向了城门口。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期待那个人出现,因此并不抱期待。
城门处来来往往许多人,不见他身影,林溪敛眸,余光里却似乎瞧见一辆马车,又定睛去看。果然有辆马车,它已出了城门,隔得远看不清赶马车的人,但帷幔右上角一个大大的“林”字却彰示着——
林溪不由屏住呼吸,怔怔看着马车奔驰向她,扬起一路烟尘……
“可是他是丞相耶。”华瑛继续抱不平,并没发现林溪的异样,“堂堂一国之相,怎么可能连你要离开的消息都得不到!你是他女儿呀,那么多年未见的女儿呀,林相这个大笨——”
“公主。”安载初伸手去拉她的衣袖,阻止她往下说。虽然忿忿不平的华瑛很鲜活,他瞧着甚是有趣,但正主已然来了,就不适合再嫌弃了。
“干嘛?”华瑛越说越气,对于打断她的安载初自然没有好脸色,见他还敢对自己笑,胳膊往上一抬,“松开!”又磨了磨牙,做出要咬他的动作。
安载初无辜极了,默默收回手,委屈巴巴看着她,下巴则往她身后点了点。华瑛转身,只见一辆低调不失身份的马车缓缓行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夫撩袍跃下,正是长相普通气质沉稳的林澈,而车厢内这时也探出一个头,不是温文儒雅的林清风还能是谁呢?
“父亲。”
林澈躬身扶林清风下马车,又搀扶着他走向三人。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林清风步伐稳健,面色镇定,眼神复杂,只定定看着林溪。一直看着,直到林溪撇过脑袋,他才收回目光,向华瑛见礼。
华瑛对他还满肚子气呢,潦草还了礼,直接便问:“林相身体可好呀?”
“有劳公主挂念,”林清风说着又深深望一眼林溪,“老臣很好。”
“既然身体已经无碍,”华瑛双手抱胸,十分不满,“那您过来的速度也太慢了,要再晚来一盏茶时间,人都走没影了。”
林清风知道华瑛性子直率,不仅不生气,反倒更加愧疚。不由瞄向林溪,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心下叹息,“老臣也想早早等在这里,”他认真解释,却看都不看华瑛,“无奈圣上有要事急召我入宫,我实在是没办法,好不容易挨到圣上放人,我是马不停蹄就往这里赶,生怕错过了,幸好你——们还在。”
“所以都怪我父皇喽?”
“不敢。”
“推他头上也没关系,”华瑛耸肩,“反正他不在。”说完上前抱了抱林溪,“林溪,以后来长安的时候记得来找我玩呀。”
“好了,本公主就送到这里,剩下的你们慢慢聊吧。”华瑛潇洒挥了挥手,转过身还不忘招呼,“安载初,走了。”
公主府的马车悠悠往长安城行去,华瑛掀开帘子,下巴抵在车窗上。她一直望着林溪,他们的身影越来越遥远,然后一个转弯,不见了。
“公主。”
安载初一样看着另一边的窗外,直待入目是繁华的街道,他放下帘子,去瞧华瑛。
“嗯?”华瑛头也不回,只懒懒应了一声。
“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