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长得符合自己心意的人眼巴巴望着你,只希冀你答应他一个小小的请求,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怨,一般都很难狠下心拒绝吧?
尤其他还是你的朋友。
何况过年不就是各种宴席、聚会?华瑛没多大所谓,却也知道在年节去安载初家吃饭跟参加宫宴不一样。皇宫是她的家,在宫里不管是哪个宫办宴会,她都可以十分随意;但是安家不行,至少不能空手而去,会有失她公主府的礼数。
因此答应是答应了,却让安载初自己操心要往他自己家送些什么,而她依旧像上次那样全程只负责吃喝玩乐。
对此,安载初没有半点意见:“……公主愿意去他们已经很开心了。”
这话无疑取悦了华瑛,在用完午膳回屋休息的路上,她踢着小石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心情显然是极好。
安载初在她身后慢悠悠走着,翘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天气晴朗,扫成堆的积雪折射出光芒,光秃秃的枝桠上绿芽冒出一点尖,他一路送她到屋子,只觉路途实在太短,又想如果他也住在这屋该多好。
“安载初——”
安载初立刻回转身,只见华瑛从屋内蹦出来,“方才忘问你了,”她背着双手,脑袋歪向一边,“午憩过后我要去阿姐那,你要一起吗?”
像是踩在云彩上,安载初飘着回到自己的小院,尽管一夜未睡,现在的他非但没有半点困意,反而兴奋得紧。直灌了两杯热水进肚,冷静下来,他才忙活起来。
先是提笔写了封信让阿七跑一趟送回家,然后认真挑选起拜年年礼……
华瑛瞧见时,一脸惊愕:“你说这些是送给我姐姐的?”
“有些仓促——”
“没必要,”华瑛直接打断,“不用这些。”
“可大过年的,”安载初说,“我们上门做客总不能空手去吧?”
“我不是客人。”华瑛盯着安载初,一字一顿强调。如果要送,那应当是独一份的新年礼物,而不是这种意味着人情往来的、无论送给哪一家都行的节礼。
闻言,安载初很想叹息一声,笑着说这跟是否为客人无关,只是一种礼节,就像他回家也会给他的家人带东西一样。可华瑛那样执拗望着自己,让他不由想起埋在怀里的放声大哭,除夕夜栏杆上的翘首……
“公主当然不是客人。”
安载初见识过恪敏在华瑛心中的分量,“那我们就不带这些东西了。”
大年初一,长安街市打开门做生意的极少,长安城却热闹得不得了。大人们提着年货走街串巷到处拜年,孩童们则高举着小红灯笼或大红封,边跑边唱歌谣,时不时还有突然炸起的鞭炮……
华瑛新鲜极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宫外过年,跟在皇宫不一样,跟在皇陵也不一样,家家户户都很喧闹,夹杂在一起甚至有点嫌吵,可沸沸扬扬的嘈杂里却有着让人很安心的烟火气息。
伴着一路欢声笑语,马车很快行到恪敏的府邸。
府门上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金的春联笔走神龙,气势十足。华瑛胡乱看一眼,笑容扬起,提起一边裙摆,踩着满地的爆竹碎屑,小跑着冲进去。
偏院的梅花已落下一半,半稀疏的枝叶下一个人蹲着烤火,而屋檐下,一大一小两人正在对弈。
安载初到的时候,华瑛已经坐在对弈两方的中间,还朝他挥了挥手。
“见过二位殿下。”
安载初上前行礼。
南宫先乾抬起头,面无表情打量了他一会,又看了一眼华瑛,才对他微不可见的颔首。而恪敏在这时开口:“坐吧。”
安载初犹豫了下,走到华瑛的位置,与她并排而坐,开始观看棋盘上的局势。这一看便入了迷,直到熟悉的橙子香气飘来,他偏头,只见华瑛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橙子,正在认真地剥皮。
很快一个漂亮的橙子剥好,华瑛见安载初正看着她,便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成果,“想要么?”
安载初诚实点头,他还从未吃过华瑛亲手剥的橙子。却见华瑛将橙子分为两半,一半直接递给恪敏,另一半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后径直递给南宫先乾。
安载初眼睁睁瞧着,心中失落,不是因为没分到橙子,而是他连抗议一句“公主偏心”的资格都没有。
“喏,给你一整个,你要还我一半的。”
安载初傻眼,手上的橙子是华瑛从身上摸出后抛给他的,“……公主到底藏了多少个?”
“不告诉你。”
天空渐渐染上颜色,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却没有增加多少,对弈的双方老神在在,华瑛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催促。
“阿乾你落子好慢呀,这样一盘棋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闻言,南宫先乾抬眼看她,仔细思考一番后,摇了摇头。
“你倒是快得很,”恪敏斜她,“一盏茶功夫能开两盘是吧?”
“是,虽然没怎么赢,”华瑛理直气壮,“但我尽兴了呀。不像你们走一步棋要想半天,哪有乐趣可言?”
倘若不在意结果,只求尽兴,横冲直撞又有什么不可呢?不过一个游戏而已,恪敏不去跟她掰扯什么大道理,直接转了话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