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冉冉:我培训班上完了,准备找个铺面开美甲店,你觉得怎么样?】
姜远忍着头疼微微咳嗽,缓解嗓子里一万只蚂蚁在爬的痒,忽略每一次呼吸带出来的热气,将被子捂严实点,但还是打冷颤,正回复着他觉得不错,点发送之前静止几秒,打了个畅快淋漓的喷嚏,鼻子顿时通气。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过满地散乱的纸团,进厨房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想烧开水,但没按开关,自己都觉得好笑,姜远咧开嘴摁,随后疑惑地到处闻,腐烂的味道缠绵,让他鼻腔又泛起微微的痒。
弯着腰在厨房嗅来嗅去,最后锁定为一颗买来做菜的葱。
葱白融成黄褐色,正流着黏手的汤水,他立刻嫌弃地抛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冲刷手指,被怪味儿刺激得更想打喷嚏。
感冒的症状持续一个星期都没见好。
他头脑昏沉地准备钻回被子里再睡一觉,隐约听到门被轻轻敲响,他纳闷地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七点,雪花不会消融的冷天,谁会来拜访他的家呢?
他手背蹭蹭发痒的鼻子,走到猫眼去瞧,有点发愣,外面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居然是舅舅。
“小远。”
舅舅笑着拎着大包小裹进了门,换了鞋直起身来就四处闻:“你这屋子里什么味儿?你多久没通风了。”
“我感冒了。”他瓮声瓮气跟舅舅解释,“好几天没出门。”
舅舅在鞋架上磕磕自己满是冰碴的手套:“那你吃饭了吗?”
“我都吃外卖。”
看他弯腰去拿包,舅舅连忙拦着:“别忙了,你快回被窝里躺着吧,你说你...怎么不说,我也早点来几天,照顾照顾你。”
舅舅把他推进卧室,看到满地擦鼻涕的纸团叹气,念叨着感冒也不能把卧室造成猪窝,宽厚的手掌搓搓手捂热,覆上姜远的额头。
“吃药了吗?”
“好像没吃。”
“整个好像...”舅舅无奈,“感冒药在哪儿呢?你这对不对症啊,是伤风了吗?”
自从进门,舅舅就没得闲,看着姜远咽水像是吞刀片,他也有同感似的皱皱脸,随后给外甥掖被子,叮嘱他睡一觉发发汗。
将自己的厚外套扔在沙发上,舅舅卷起袖子环视凌乱的客厅,决定从积攒好几天的外卖盒子扔起。
米饭被蒸熟的浓厚香味,葱油爆锅的油香气,舅舅念念叨叨的声音,还有暖和的被窝,都缓解了他的头痛。
睡个觉吧,姜远想。
梦里嚼瓶盖咽不下去,嗓子被剌得火辣辣,下一秒姜远就清醒过来,疯狂地咳嗽,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舅舅闻声推门进来:“快喝点止咳的。”
看姜远收下巴的样子,舅舅用哄小孩儿的语气:“我呀,给你用温水冲的,还加了一勺蜂蜜,绝对不苦,尝尝。”
他凑近舅舅捏着的勺子,吸溜一口,确实是甜的。
“没骗你吧?来,男孩子,端着杯子干了,然后再吃点退烧药。”
姜远头重脚轻地躺回被子里,舅舅掀起他的刘海,将退热贴糊上去:“你这头发该剪了,男孩留这么长的头发不好看,不利落。”
“等我好了就去剪。”姜远哑着嗓子。
舅舅坐在他身边,手指交叉。
“前段时间,我有点没缓过来,没来得及看顾你,你就跑汇江来了,还行,你还挺有正事儿,知道买个房子不乱花钱,挺好。”
“小远,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以后的打算。”舅舅望向姜远淡漠无神的眼睛,“我升职了,挣得比以前多点,舅舅吧,没啥能耐,但是养咱们一家人够用,反正就是不能想买啥就买啥,但是饿不死,是不是?”
“别这么说。”姜远扭过头咳嗽。
“我有个朋友,在厂里当个小领导,他们厂现在缺夜班保安,不用熬夜,每天前半夜不一定什么时候有一趟送材料的货车,货车走了就能睡觉,一个月给三千块钱呢,你想不想试试?”
看姜远没说话,舅舅又说:“要是想在汇江待着,那你就当没听过,我私心还是想让你回家来,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在家里至少有人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是不是?”
“咱家这两年条件也好点,我换了个大点的房子,你跟妹妹一人一间卧室,不像以前似的只能睡沙发了。听说现在房价一年比一年高,你这房子挺好,你就留手里,租出去,每个月自己挣三千,房租还能有一两千,你就能生活得不错。”
姜远抽纸巾擦鼻涕,顺势就想往地板上扔,被已经拎起垃圾桶的舅舅一声怒喝,随后两个人都笑起来。
他将纸巾投进垃圾桶,发觉在家人面前,他会不由自主退化,与幼儿园放学时在门口瞧见舅舅无异,他也是有人接他回家的孩子,与旁人并无两样。
于是他咳嗽着绽放一个灿烂笑容:“我跟你回家,舅舅。”
姜思归埋在土里,他的手机没埋。
姜远收拾东西的时候,随手插上电源,摁开机键,里面封存已久的消息迫不及待往外跳,有房东问他续不续租的,有问他最近怎么不开单的,是否遇到了麻烦,还有约他喝酒的酒肉朋友。
唯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