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捕头听了李琼的指控,看向穆母:“确有其事?”
穆母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施施然挪步到边侧一张黄檀木太师椅,安然落座,指挥着一个伙计倒茶,才吩咐另一个伙计去叫车夫。
俨然一副没把乔捕头放在眼里的样子。
车夫很快来了,穆母耳语几句,他随即离开。
“穆夫人,”乔捕头三两步走近,一只手很不礼貌地指向穆母:“念在穆家在青城县小有名声,我待你已算客气。若你不识时务,别怪我把你带去衙门盘问。”
【这只玉扳指也是假的?】
【穆美春送的?】
【若知道自己珍惜不已的定情信物只是个破石头,这乔捕头会不会发疯?】
穆音探头探脑地看。
穆母抬眸,瞥了眼玉扳指:“咦?原来乔捕头也是嫣红阁的贵客啊,失敬失敬。我记得,这枚玉扳指成色极好,价钱不低呢。”
乔捕头一下把手缩回去。
支吾两声。没想好是否认还是承认。
穆美春在后头听到这事,一下子冲上来:“哎呀,一定是弄错了。城东那家玉轩阁,这种玉扳指多得是。”
穆母又看了眼:“的确,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不过......”
【母亲看出来什么了?】
【还是说她看出乔捕头左手受了重伤,一直好不了,根本不适合再担任捕头之位了?】
“不过乔捕头还是再去玉轩阁问问看的好,兴许他们给错了货。这只扳指,只是劣质绿松石染了色做的,不值钱。”
没等乔捕头有所反应,穆母又补充:“还有,你一直在城东廖大夫的医堂里看跌打吧?他想必告诉过你,你这胳膊,不能再强行拉硬弓了。我看你还戴着扳指,多半仍在练习骑射。乔捕头,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身体是最重要的。”
穆母每说一句,乔捕头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她说完,乔捕头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胳膊受伤的事他瞒得很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穆母也不急,端起茶慢慢喝起来。
【噗哈哈哈,我娘真是厉害。点人专点死穴。】
【那乔捕头像被人点了定身穴一样动都不动了。】
【哪个好心人去戳一戳他?】
穆母咳咳几声,总算把乔捕头的魂叫回来。
他一时不知该先处理哪样事才好,原地转了两圈,看了穆美春一眼,竟完全把刚才李琼说的“伤人案”给抛诸脑后了。
穆美春低头挪到他身前:“犬子刚才只是气急了,才胡言乱语。乔捕头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那清安郡主预定的头面,才是正经要事。若是无缘无故消失,不给郡主一个交代,怕是青城县整个衙门都要遭殃。”
她这一说,乔捕头回过神,想明白这趟公务的重点。
他指挥着两个跟他来的捕快,在店铺门锁、窗户,以及玻璃柜台锁扣等紧要地方细细查探。
那两个捕快挨着挨着看完,跑来乔捕头耳边低语。
乔捕头听完,点点头,对店铺里众人说:“这店铺的确有贼人进入的痕迹.......”
【啊!我终于想起来头面藏在哪儿了!】
一声高音贝在穆母耳边响起,和乔捕头说的话交错在一起。
“很可能就是盗走清安郡主头面的贼偷。”
【在茅厕!】
穆母一口茶水全部喷出来。
洒了一裙、一地。
有伙计拿来布帕,穆母难得一见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擦拭。
心里把这个小女儿骂了十几遍。
想想刚刚女儿说的那个地方,她有点不想要这镇店之宝了。
权当消失了吧......
多征集几个顶尖的首饰师傅,拿出穆家压箱底的那几块宝石,也不是完全来不及重新打造......
“娘,在说什么呢?”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竟是穆思清到了。
他跨进店铺内,朝乔捕头微一点头:“我依稀听到,清安郡主的那套头面,被贼偷了?”
乔捕头点点头。
穆思清:“哪天偷的?”
乔捕头:“只是见着了痕迹,并不能推断......”
穆思清:“痕迹清晰可见,那就是时间尚短。或许就在这一两日?”
乔捕头:“有此可能。”
“既然如此,”穆思清一边说,一边往后门走:“先在这铺子里搜查一下。说不定贼人得手后,还没来得及运出去。后厅、伙房,还有茅厕。”
他如今可一丁点儿不怀疑妹妹心声的准确性。
穆美春一把扯住乔捕头衣袖,却看穆思清回头:“乔捕头,说到底这是衙门的活儿。抓紧点儿。邬大人昨日还去了穆家茶庄喝茶,问起乔捕头平日对我们的关照呢。”
乔捕头一听,立马跟了过去。
若公务上被穆家抓到了把柄,他在邬大人面前也不好交差。
况且,刚刚玉扳指一事,已让他对穆美春颇有成见。
他并不贪图那一两件精美玉器,不过是看在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