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子愈咳嗽过一阵,抬起头,努力瞪向面前的少女。
但他一张口,那股辣意又直逼而上,迫使他生生把话咽回去,只顾得上大口喘气。
“对。给我记住啦,欺负我徐止瘁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徐止瘁见教训他成功,真是志得意满。
她仰头大笑三声,又道:
“如何?你眼下莫不是觉得嘴巴发麻、脸颊发烫,心跳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子愈哪里顾得上答话,只觉得自己的口中知觉全无,整个脑袋阵阵发热,好生痛苦。
一阵咳嗽过后,他再也忍不住,目中双泪长流,被面前的徐止瘁看得清清楚楚。
“哎呀呀,这位客人,您这是怎么啦?敢情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还是糗事?不怕不怕,我不会把你今日这副模样说与别人听的!”
子愈听得她这番嘻嘻哈哈的安慰,简直比拿刀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他平生最是要强,若遇强敌,只会拼力一战,绝不求饶,更不会流泪。
但如今,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竟然被这个少女全看在眼里,这怎能不令他羞愤交加?
无奈他此刻舌头僵如石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哪怕他有满肚脏话要骂,却也无从骂出口来。
子愈只得以袖掩脸,希望自己这副尊容能不被东方渐起的朝阳映照。
徐止瘁见状,越发来劲。她使出夹子音,无比娇柔、善解人意地说道:
“你休要担忧,你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英姿,这世上除了我、姑射山上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天地日月,神明精怪之外,就再也没人瞧见啦!”
“自古大英雄大丈夫都是真性情,要笑就笑要哭就哭。瞧阁下哭成这副德行,不愧是天下第一真英雄!”
一语未了,她早已破功,又再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这两个少年男女,虽然皆是泪流不止,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一个是困窘,一个是捧腹。心情虽不一,但形容模样倒是如出一辙地十分夸张。
直到此时,徐止瘁方才觉得,胸口的那口恶气被一扫而光,真是无比舒畅。
子愈虽口不能言,但对方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胸中起伏不定,脸色更是涨得血红,如要喷火一般。
“你这个……是你?!”
徐止瘁一边擦眼泪,一边懒洋洋说:
“不错,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牛不饮水哪能按得牛头低?要不是你自己端起筒来喝水,又怎会把黄芥末酱吃进嘴里?说起来,都怪你自己不小心!”
“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臭小子,让你在我身上乱摸乱抓!”
脚步声起,青已经取水回来。
他一边喂少年饮水,一边不住说道:
“慢些、慢着些,休要再呛到了……你瞧你,才出来一回就跟人结怨,真是没一天让人能放心的!”
“这……都是……”
少年手指徐止瘁,通红的两眼中全是恨意。
徐止瘁皱皱俏鼻,把脖子一扭,懒得理会对方的指责。
青虽明其意,但他亦知这是两个少年男女之间斗气之举,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好啦,你还说别人?小子,我再三吩咐你不许乱跑,你满嘴答应。一转头,就跑得没影。这回就权当是给你个教训也好。你可记住了,去病?”
少年饮过泉水,咳嗽略止,但一时仍是不能说话,只是喘息甚急。
青正要再说,忽然却觉得四周异常安静。
原来是徐止瘁的笑声消失了。
他无意一抬头,便见少女呆立原地,神色僵硬地注视着他们,脸上模样说不出地诡异。
“娃儿,你怎么了?”
青……去病……
这两个不祥的字眼,像黑色的乌云般缓缓掠过徐止瘁的脑海,造成她大脑暂时失去了一切反应能力。
青好生困惑,正要再开口时,却见徐止瘁看看他,又看向少年。
“他,不是叫子愈吗?怎的……叫……去病?”
青被她古怪神情所慑,一时反倒愕然无语。
少年听了,恶狠狠回了半句:
“要、要你管……”
一语未了,他又是猛咳起来。青见了,便替他不住抚背。
这两个人,年长的叫青,年轻的叫去病……
在徐止瘁相当有限的汉代知识里,她知道有两个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恰好也叫这两个名字。
那两个名字,光是被人提一嘴,都足以令匈奴王智能手表上的实时心率瞬间每分钟超过180次、血压猛飚。
因为现在徐止瘁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以上症状。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回来就中奖,而且还是……”
“冷静点,青这个名字很常见,去病在这年代就更常见了!光我现在住的那条巷子里,就有三个去病呢!每天太阳下山那会子,不都能听见邻居家大姊扯着嗓子喊‘去病你死到哪里去了!别玩了快回家吃饭!’吗?这种名字,到处都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