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但额头上一滴斗大的汗珠不合时宜地流下,未免让徐止瘁坚定的决心显得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那个,请问,二位果真是父子吗?你们、不会是舅甥吧?”
徐止瘁以友好中带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试图向二人发起询问——如果她的声音不是颤颤巍巍的话,那就完美了。
“……!”
徐止瘁的问题才一出口,两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盯着她。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徐止瘁已经从他们这种反应中获得了那个答案。
某人彻底石化了。
他们不是父子,是舅舅和外甥!舅舅叫青,外甥叫去病!!!
冷静一点!就算是舅舅和外甥那又怎么样?!叫青和去病的舅甥俩又不一定就是那两个人!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徐止瘁此刻眼前浮现出隐约的黑雾,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在努力保持着清醒时,她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说话:
“……之前你答应过我,在外头只以师徒相称。我也答应你,只称你的字号。可如今你却私下里跑出来,这笔帐,我跟你没完!”
“舅舅!”
有人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无奈。
“你们到底姓啥?”
虽然徐止瘁的嘴巴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她此时的本能反应正在警铃声大作,仿佛正在提醒她:
一旦得到确切的答案,你只会死得更快!
此刻的徐止瘁,已经开启了个体防御机制。
于是,少年和他的舅舅,目睹了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诡异的一幕:
稚嫩的少女脸上,两眼下弯,双目中透出异光。同时,她嘴角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直往后脑勺的方向狂奔,直到脸颊和口腔的肌肉再也不允许它们移动为止。
青愣愣地看着这张脸,他的外甥吓得连咳嗽都忘记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彼此面对面瞪着对方。
“二位……真的是舅甥?其实呢,我方才只是……”
“误会”两个字来不及说出口,徐止瘁就听得少年嘶哑冰冷的嗓音直刺透自己心脏:
“你叫徐止瘁,家住平阳,是吧?好好好……我霍去病记住你了!”
“……!!!”
徐止瘁现在其实很想努力说点什么,但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了。
因为她此刻的内心状态,完全可以用一幅画来形容:爱德华·蒙克的《呐喊》。
她玻璃珠一般的眼睛里,映照出这么一个堪称绝美的情景:
霍去病双颊微红,双目晶莹,面有泪痕。但是他的嘴边,却绽放出媲美璀璨骄阳的笑容。
这是宣战,死神在向她展露微笑。
接下来的事情,徐止瘁就记不大清楚了。
因为人在受到过大精神冲击时,大脑很有可能自动过滤掉部分过于恐怖的回忆,以此来保护它的拥有者不至于当场病发身亡。
她只能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是一路瘸着下山的。
青似乎很是担心,问了自己不少问题,但自己没一句能记得住的。
至于霍去病是什么反应,她更不记得了。
因为她当时两眼空空,好像看到了眼前之物,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总之,当自己清醒过来后,那对青史留名的舅甥已经离去,自己则被送到家门口。
……家门口……
这下子他连我住哪儿都知道了!!!
逃跑还来得及吗?
大汉这么大,我逃亡的话,他应该找不到我吧?
冷静点!现在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那种程度!
他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样、知道我家住哪里又怎么样?
只要我搬家、改名,他就算手眼通天,想要找人也没那么容易吧?
更何况,他刚才说的,没准只是为了挽回点面子才故意放狠话而已。
他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要跑回来再跟自己这个死对头面对面呢?
呆立过久的徐止瘁,由于没理会路过邻居们,使得众人指指点点。
得到消息,赶紧跑出家来的小男孩,一眼见到她,顿时松了口气。
走近她身边,拉拉她袖子,男孩低声问:
“你去哪儿了?”
换成在徐止瘁刚被接到平阳那会儿,他们之间从不打招呼、更不交谈,跟同住一屋的陌生人差不多。
这种情况,直到前不久才有微妙的改变。
因此,男孩担心了一夜。见对方终于平安无事地出现,他便鼓起勇气,主动先开口。
忽然,徐止瘁身上一抽。
她俯视着男孩,眼中透出极其迫切的光芒。
“你叫霍光对吧?”
男孩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但徐止瘁仍未停止,她还在继续发问:
“你阿父真的叫霍仲孺?”
仔细听,不难发现,她的嗓音中满满的期待与恳切,仿佛在祈祷着什么。
男孩懵了。这是什么问题?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
一语未了,只见徐止瘁两眼一翻,整个人向后一摔,面朝天倒在地上,犹如一个大字。
“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