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案真凶已经查明,康明义的嫌疑尽去,便也无需衙役看守了,不知可否劳烦楚公子,回往康家替在下传个话,将人手召回?”
这话语中的暗示实在过于明显,楚天佑微微扬眉,莫非是,康家又出了什么热闹?
康家此时确实非常热闹,不过严格来说,这也可算是楚天佑他本人的热闹。
漳州离本地约有二百里,即便骑上快马,也得一日功夫方能到达。昨日清晨,县令得知死者是漳州人士后,就将手下派了出去,如今恐怕方到漳州,还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回,南海这头先有人告知与他,道是漳州王家眼红康家产业,雇了个地痞流氓前来搅局,那人就是死者。
无凭无据,文清泽自然不予采信,虽说漳州那头与命案无甚牵扯,但他总不能道听途说。不过县令不以为然,却不妨碍此人揣着消息上康家溜须拍马。
楚天佑方才走进西院前院,离正厅尚有数步之遥,就已听闻厅中传来一年轻男子的爽朗笑声:“都是自家人,三表叔千万不要与我客气,能帮上忙便是晚辈的荣幸了!”
三表叔?他眉梢微挑,绕过回廊走到厅前,冲着主位上端坐的康大爷与康三爷拱手作揖,“不知大爷、三爷在此见客,晚辈冒昧了。”
他突然现身,康三爷还未说什么,康大爷已然呵呵笑道:“诶呀,楚公子来得正巧,都是青年才俊,正可一同饮茶……”
“正是正是!”一旁的康盛阳迅速接过话茬,起身引人坐下,“楚兄今日又为我康家之事奔忙多时,定是有些疲惫,正可饮一杯这上好的武夷红茶,提神凝气!”
先前笑谈的年轻男子,此刻坐于对侧,隔着宽敞的厅堂将人打量一番,暗自磨了磨牙,他正与康家长辈相谈甚欢,渐入佳境,就被人搅了!
下人守在屋外,见人过来竟也不通报一声,看来这姓楚的还真是得了康三爷青眼,他得主动出击……年轻男子正了正衣衫,又扬起热忱的笑容,起身向楚天佑拱手道:“这位兄台有些眼生,莫非是照渊兄新交的好友?不知如何称呼?”
照渊是康盛阳的表字,在南海这民风彪悍之地,有表字的不过百人,能与康盛阳互称表字的不过十人,康家上下几十口,就他与他父亲有表字,平日谁也不会闲着没事以表字互称。
所以,甫一听人提及自己的表字,康盛阳嘴角微抽,呵呵一笑,“是我疏忽了,未给敬辉贤弟引见,这位楚公子,乃是我表妹的未婚夫婿,楚天佑。”
说完又指指对面的蓝袍公子,对楚天佑道:“楚兄,那位是我祖母的大哥也就是我舅老爷的长子的幼子,陆家四表弟陆焕。”
一个十分疏远的亲戚,楚天佑了然点头,放下手中茶盏,看着对面笑容虚伪的青年,拱手淡笑道:“陆公子有礼。”
其态度之敷衍,让陆焕神色微僵,他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又假笑道:“方才听照渊兄所言,楚公子亦在为二表叔的案子忙碌,不知今日可有进展?”
“楚某不才,略有所得。”楚天佑面上淡淡一笑,心中却有些莫名,这个突然上门的远房亲戚,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略有所得?那不知楚兄查到什么线索,说与二位长辈,也好让他们安心呐!”陆焕再次出言试探。
“康家牵涉案中,理当回避。”楚天佑自然不会轻易配合,执扇浅笑,随口将话堵了回去,他倒要看看,这位陆公子所为何来。
“既然康家需要回避,楚公子又以何身份调查此案?”陆焕心中冷笑,这个姓楚的几番搪塞,怕不是毫无进展,他又向坐在上首的康三爷笑道,“表叔放心,我家仆役带着证人不日便到,届时交给县衙……”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珊珊自后院穿过水榭回廊,绕过屋中屏风来到厅中,立在康三爷近旁微一福身,低声道:“舅舅,晚膳已备好,舅母着我过来问一句,您在前院用饭还是回德辅居?”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翠色荷叶银滚边丝裙,鬓边两支斜插的海棠垂珠钗,神色淡然,眉间似有一丝愁意,端是身形纤纤、我见犹怜。
楚天佑正忖着她为何有些心神不悦,余光就见那个陆公子盯着自家未婚妻看得目不转睛,当下眼神一冷,面上笑意全无。
“把饭摆到偏厅去吧,我在前院与你大舅舅一道。”康三爷轻咳一声,将陆焕惊醒。
珊珊得了准话,又对着二位长辈微微一福,转身回了后院,厅中坐的什么远房亲戚,看都未曾多看一眼。
这个陆焕实在过于直白了些,康三爷迎着人热切的目光,勉强微笑,“呵呵,陆贤侄也一道用吧。”
“晚辈荣幸之至!”陆焕大喜过望,笑容满面地连连颔首,刚要随着长辈离座,那个姓楚的又开口了。
“方才陆公子还道,自己掌握了十分重要的线索,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康三爷有意将事情糊弄过去,楚天佑怎能罢休,端着茶盏稳稳坐着,眼不错地盯着陆焕笑道,“在下正想聆听公子高见呢。”
这事始终是自己做得不妥,康三爷见人要追根究底,心下无奈,刚抬起的屁股又放了回去,“诶,这个案子我不便多问,陆贤侄得了条重要的线索,正好,说与楚公子知晓,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