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监狱,淡淡的茶香。 张丰已经醒过来了,朱樉在一边泡着茶水。 碧螺春的馥郁香味弥漫着整个牢房。 喝了点茶水,也吃了点京师的包子。 刚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还很不舒服,这会已经好多了。 “我喊打喊杀了?” 朱樉在张丰旁边说起昨晚的事情,他被吓到了,要是给张丰一把刀,朱樉觉得第一个可能会劈死自己。 “那时候本王是这么觉得,不过天师,后来我想,你那时候可能是在吟诗,因为那‘杀’字,正好七个,像一首七绝!” 朱樉竖起七根手指,两只手挡住了脸。 张丰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樉,今天醒来的时候张丰已经知道了,这個月他不用被砍头,延期到了下个月二十号。 徐牢头亲自过来说的,据说还是看在朱樉的面子上。这个人的脸怎么这么不值钱。 自己也就多活二十天! “二十天啊!” 张丰喝了一口茶,又想找个地方躺着,实在是所托非人。 “天师,你还没说,你昨晚那个是不是诗?”朱樉还想弄明白,七个字的在他看来,那就是诗了。 张丰却忽然想到,自己要出去,是不是靠朱樉转述还不够力度。 “诗?”张丰想了下,说道:“让徐牢头给我找来笔墨纸砚,我要写诗,先给自己写首悼念诗。” 再过二十天自己就要被砍了,先给自己写一首悼念诗,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张丰要写诗,朱樉连忙让徐牢头去把笔墨纸砚找来。 这监牢下层就有朱元璋让人带来的笔墨纸砚。 朱元璋没在这里的时候,也有毛骧指派的两人在下面随时做着秘录。 湘妃竹的笔杆,狼羊兼毫的笔毛,青莹的歙砚,宣州的熟宣。 “好笔,好砚,好纸,好墨……” 张丰看到这一套文房四宝,都觉得是精品,这牢房竟然能够找出这一套来,看来京师之地果然不简单。 朱樉主动过去磨墨,手法有点生疏,就记得小时候磨过,后来都是下面的人做的活,现在这几天,他要来服侍张丰,也就自己上手了。 徐牢头在一边往砚台加了些水,也帮着把毛笔清洗了下。 张丰拿起毛笔,小时候就学启功体,写起来还是似模似样的。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张丰一气呵成写完,这首是鲁迅悼念杨牷的诗。 主要张丰别的悼念诗也没有想起来,这首在大学语文课本中有,这才记了下来。 朱樉跟着念了一遍,尴尬道:“张天师,这诗写了啥?” 朱樉上面的字都认识,就是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首啊,反正就是给我自己的悼念诗,死了之后,就可以让人当着我的棺材盖面前念。”张丰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给我备口棺材。” “张天师,不会的,二十号本王可还在京师,绝不会让人对天师不利的。” 朱樉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张丰把写好的宣纸拿到一旁,又换了一张纸,继续写了起来。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监牢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张丰把鲁迅这首《自嘲》最后“小楼”改成了“监牢”,心中也在思虑,楼和牢倒是平仄上没问题,这小是仄声,监是平声,不过写诗又有言: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按这么算,把小改成监也不算破坏了诗的平仄。 “张天师,这首后面一句我看懂了,是说在监牢中。” 朱樉一脸喜庆,看到最后有监牢两个字,也能看明白最后的意思,不过前面几句,就没有看名表了。 “真想把牛也改了。” 张丰看着朱樉,总觉得要是用孺子牛来形容朱樉太抬高他了,而且自己也没有先生那么的无私,也不是为了教导朱樉。 “天师,改成什么?”朱樉好奇的看着张丰。 张丰回道:“改成猪!” “改成朱,这个好!”朱樉自然不知道张丰在笑话他,而是继续说道:“张天师,既然你这么会写诗,能不能也给我写一首。” 朱樉想起了李祺,李祺去画舫,身边都要带几个会吟诗作对的人,以防有些画舫的花魁娘子要你来几句,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装点文雅,再花点银两,看在才气和财气的面上,花魁自然就投怀送抱了。 “说吧,要写什么,趁着今天酒醒,头脑清明,还能记得点,赶明说不定就忘了。” 张丰把这首《自嘲》拿到一边。 朱樉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主要是要拿到画舫上用的。 “泡妞的啊,果然不愧是二殿下!” 张丰听明白了,提起笔,刷刷便写了一首,想都不用多想,泡妞而已,随便写一首就行了。 写好递了过去,说道:“二殿下,拿着这一首,要是有哪个画舫说要诗词,把这拿上去,必然能夺得头名。” 朱樉也看不出好坏,不过既然是张天师给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多谢天师,多谢天师,哈哈,本王下回,一定要找一艘画舫试试,让李祺也看看。” 朱樉都已经想好,一定得把李祺拉上,好好让他长长见识。 听到朱樉要把诗去装逼,张丰顿时又来了兴致。 别人不要紧,要是能被朱元璋发现,或者得到朱元璋赏识,自己指不定就能出狱了,现在可是封建王朝,皇帝一句话,别人谁敢不听,说释放,自己一定能够得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