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中的路长征,越回想越害怕,奶奶化作鬼魂后,是不是看透了他当时心里的那点庆幸,甚至是窃喜。
他还因为太害怕,没给奶奶搬进屋里,更没锁门,就跑回了城里,爹娘急忙收摊,再带着他回来再找奶奶尸体时,奶奶已被某些动物啃得不成样子,大腿和肚子上,好多个血窟窿,眼睛也被叼走了一只。
“奶,我错了,奶,你是我奶,别吓我。”
“奶,对不起,但,但我现在有出息了,当大厂长了,给咱家光宗耀祖了,奶~”
“哇~哇~”
小宝在哭。
小宝醒了。
眼前朝他索命的奶奶消失了。
路长征跌跌撞撞跑进客厅,看到小床里皱眉大哭的小宝,赶紧弯腰抱进怀里,似抱住了护身符。
被抱得太紧,小宝很不舒服。
哭得更大声。
路长征稍稍放松了些手劲,低头看向怀里的孙子,心里不禁有些埋怨。
苏小花说那些话吓他时,他怎么不醒。
他尖叫时,孙子怎么没和他有感应,小宝该早点醒的,早点哭的。
最迟,太奶奶的鬼魂现身时,小宝该提前哭的。
白瞎他为了这孙子,洗了近三天尿布。
保姆在时,小宝在饭桌旁没一会儿就睡了。
保姆走了,光闻味,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又拉了。
路长征脸上的嫌弃更盛。
从路家出来,被大闺女安置在后车座的李宝珍,一手拎包袱,一手紧环小花的细腰。
虽然坐在前面大杠上的小闺女说了,那会儿她看见的是树叶。
但她这心啊,突突的,有人经过,她总下意识看看那人有没有腿。
等自行车骑进县医院前院,李宝珍往下轻轻一跳下了车,心里却十分排除进医院。
她听人说过,医院里阴气最重。
苏小花下车后没急着安抚娘的情绪,而是先把车把上挂着的两摞书,送到医院门卫处,掏出一把花生让大爷吃着解闷。
大爷笑呵呵地答应,白得一把花生,乐意得很。
等走回自行车旁,苏小花见娘还是那副呆样,只好一手牵妹,一手牵住娘,这一路,她劝过了,但娘根本没听进去,依旧疑神疑鬼,神色不宁。
“闺女,要不你一个人送进去,我和兰兰在外面等你。”李宝珍脚步拖得很慢慢,基本是被小花拽着走。
苏小花稍作思考,想到了妙招,停住脚步,凑到娘耳边,低声说道:“娘,咱回去就找神婆给你和那自行车作法,咱屯那神婆按次收钱,咱多沾染点不干净的东西,却和那些只沾染了一点点阴气的人,给一样的钱,那咱是不是就赚了。”
李宝珍一听,觉得是个理。
反正回去就找神婆,那些鬼啊魂啊能读人心,知道跟着她们走,过会儿就得被赶走,所以懒得跟她们白走一遭。
想通后,李宝珍大步流星往里走。
前后关系对调,换成苏小花被拽着走。
苏小兰落在最后,被中间的姐姐拽着走,眼里有大大的好奇,姐姐刚刚和娘到底说了啥?娘怎么突然从跟着老母鸡的怂怂小鸡变成带鸭宝宝们威风遛弯的鸭老大了?
姐姐好厉害!
咚咚咚,上了二楼,苏小花站在最前面,敲响吴洁的单人病房,很快听到里面的应答,很温柔和善的声音。
推门进去,见到真人,人如其声。
彼此皆是陌生人,她家还一来来仨,在病床旁一站,给形单影只还腿瘸的吴洁莫名一种压迫感。
苏小花先打破尴尬,出声做介绍,“大娘,您别紧张,嘿嘿,我们没走错门,也不是来打劫的,是路厂长叫我们过给您送晚饭。当然更是让您长长眼,看看我娘去您家帮忙俩月合不合适。”
吴洁一听,这回路长征办事没忘征求她意见,本因今个晚饭难吃而心堵的烦闷,散了大半。
苏小花看向笑得一脸憨厚的娘,介绍道:“这是我娘,李宝珍。”
吴洁也顺着苏小花看过去,重点看向李宝珍的手指甲,没黑泥,满意了一半。
苏小花又拿过娘手里的包袱,把床头木柜上装着苹果的网兜往里推了推,给包袱找好地后,一层层解开,拿出里面的饭盒和包子,还有点烫手。
吴洁闻到香味后,满意了大半,摆手使眼色,表示想坐起来。
站在最前边的苏小花后退一步,让娘过来帮忙。
以后是娘要和这位大娘相处,她得多多创造机会,让娘在这位面前留好感。
李宝珍本就是个力气大又细心的,一手环住吴洁的腰,一手托起吴洁的大腿,基本是半抱着把吴洁扶起来的,还轻拿轻放,没扯到一点伤口。
“大妹子,您手劲真大。”吴洁夸得真心。她请的那个看护,光一个嘴甜,照顾人根本不细心,还偷偷皱眉嫌她事多,还以为她不知道呢,她是腿瘸了,不是眼瞎了。人比人,想换。
李宝珍笑得羞涩。
苏小花适时递过饭盒。
吴洁又摆手,眼睛看向李宝珍,边说边比划,“大妹子,你绕过来,床这边墙角竖着个小桌子,就是放床上吃饭的。”她跟喜欢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