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后,妇人还在不住地道谢,那小姑娘抬起头来,风吹起她额前碎乱的头发,余潋山回头,看见她直直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里透着光,好似长夜里的蜡烛被点燃了。
入夜,花溪城城主府山河院寝房。
房内摆着两张塌,其中一张塌上躺的是上月还乡的新科状元肖子安,他面色惨白,惨白中又泛着青色,似乎要断绝生机。另一张塌上躺着的是城主的三儿子李瞬卿,面颊略有凹陷。此时,城主的二儿子李倩华正立在旁边。
城主李潇此时进入房内,引着余潋山和薛鸣玉走向塌边,边走边说到,“二位仙师,肖子安已经昏睡七日有余,我儿李瞬卿也已昏睡三日有余,我实在怀疑是有妖物作怪,烦请仙师查看。”
薛鸣玉上前,先是探了探肖子安的脉,后以双指运灵气扫遍肖子安的面部。
肖子安的身体之上开始出现奇特的变化,以他的口唇为中心,数条青绿色的线开始蔓延至他的全身,线的末端呈现出白色的绒花。
薛鸣玉再次以同样的手法查看李瞬卿,李瞬卿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青线,只是颜色稍淡。
众人都围拢过来,李潇已经冷汗连连:“恳请仙师救救我儿。”
余潋山在师门中常听师兄弟们提起各类妖物作怪害人的手法,却还没有见过如此这般,不禁问道:“鸣玉,这是什么妖?”
“是蒲公英,但是蒲公英化成的精怪一般都很有灵性,不会轻易入妖道。”说罢,薛鸣玉看着李潇和李倩华道:“敢问塌上的这二位公子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李潇的面色有些难看:“妖就是妖,你们不说怎么除妖,怎么还为妖辩护起来?”
李倩华这时候拉住了父亲,紧接着说到:“这肖子安是今年新近的状元郎,这会儿荣归故里,瞬卿是他的好友,他二人平时吟诗作对,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余潋山和薛鸣玉对视一眼,看来这妖还藏起来了。薛鸣玉待要再问,李潇急冲冲道:“二位仙师,我儿还有救吗?”
薛鸣玉正色道:“这是蒲公英妖将种子种进了二位公子的喉部,吸收他们的生机以长成自己的妖力,不是毒害身体的妖毒,如果强行拔除对身体伤害很大,最好的办法是找到蒲公英妖,让她将种子收回,将生机返回,此二人便可与常人无异了。”
余潋山接着道:“所以二位不妨好好回想一下,这两位公子平常一同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我们才好相救。”
李潇的面色好看了一些,李倩华答应下来:“二位仙师先做休息,明天一早,我令小厮将子安回乡后,舜卿与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整理成资料送过来。”
是夜,城主府容秀院主院,余潋山和薛鸣玉被安排在这里休息,二人分别躺在两张塌上。
余潋山想到白日里的小姑娘,不禁问起薛鸣玉:“鸣玉,我本来想将那个小姑娘救下来,好好安置,你怎么要拦着我?”
薛鸣玉翻身看向余潋山,淡淡道:“潋山啊,你下山少可能不知道,这世间穷苦人家的女子,便如草芥浮萍一般任由命运折辱。你救了这一个,以后遇到的都要救吗?你身上又有多少银钱,救了那个小姑娘一时,能救她的一世吗?”
余潋山皱眉,既然已经看到了,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问?他很想反驳薛鸣玉说的话,细细一想却又觉得他是在理的。想着想着,他又担心起那位小姑娘如今是否安好,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