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收着学生的束脩,带着母亲从乌衣巷搬出,搬往了城南大街,衣食已不再是问题。只不过在夜深时,他总是想起悦来楼的那个身影。
有一天,肖子安发疯了般想见柔月,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当他再次坐在悦来楼的厢房里听着柔月的曲子时,他发现温情的曲调缓缓平复了他躁动的内心。
“公子可是有什么伤心事?”一曲完毕,柔月主动开了口,肖子安的苦闷从此有了出口,二人的感情也越来越绵密。
柔月知道肖子安所有的难处,她将自己攒下的金银送给肖子安,叫他托人捎去京城打点关系,肖子安起初不肯收,柔月却道,“你已经知道其中的门路,万万没有知道却不去走的道理,说不定走了这个门路就考中了。”
肖子安终于咬牙通过李舜卿联系上了俞衍初,俞衍初原本就在准备下一期的会试,早也存了进京打探的心思。
收了肖子安的重礼后,俞先生亲自将俞衍初与肖子安的拜名帖,各类文章,连同两匣子金条一同带入金城沐府,沐老先生当即大笔一挥,收二人为弟子。
消息传来,肖子安心中总算落了一口气,两年后的会试自己大概有点希望了。
但是沐老先生的弟子不是好当的,俞家每月将一篇肖子安与俞衍初的文章带至沐府,沐老先生每次批示,都需要金条若干。
肖子安数次想要放弃,柔月却比他坚持。
蒲公英精灵化作的人形肤如凝脂、眸如皓月,柔月知道这是蒲公英本体的原因,她也看得懂楼中姐妹艳羡的目光。
于是,不知从哪一个晚上开始,柔月拔出了自己的种子,将它们研磨成粉,与楼中的姐妹换为金银,到最后,只有偷摸前往到城中的胭脂铺子去换。
李舜卿问起肖子安金银的来源,肖子安只好将柔月和盘托出,李舜卿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半晌只说了一句,“子安,柔月对你情深意厚,你万万勿负了她。”
会试的半年前,肖子安与俞衍初准备提前入京,拜会沐老先生。
李舜卿摸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一口气交给了肖子安。
柔月也再次倾囊相助,只是她的蒲公英种子只剩下了几颗,妖力再也无法为继,甚至脸维持人形都有困难,虚弱得连藏在肖子安的身上也抓不住他的衣领。
这一次,她不能再跟着肖子安上京,只是轻轻吻了吻肖子安道,“等你回来。”
肖子安此次入京,在会试中拿下第二名,后又在殿试中考中状元,真正是风光无限。
俞衍初也考中二甲进士,整个花溪城真是好不热闹。
柔月听到消息,亦是惊喜不已,她在悦来楼中等着肖子安归来。不曾想到的是,肖子安进门与她小叙半刻后,便斟酌道,“罗太尉欲将女儿嫁给我,我,我实在是无法推辞。”
柔月面色渐冷,肖子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他接着道,“柔月,我,我不想对不起你,我把你和母亲一起接到京城,你先和母亲一起住好不好。”
柔月心中气急,面上却不显,“你与罗家小姐是怎么相识的?”
“罗小姐的兄长罗宏远也是沐老先生的学生,我们一同作诗研学,一来二去熟悉了,中秋节时,他便邀我与衍初共同去他家赴宴,宴会上大家击鼓作诗,大概是,大概是,宴会上罗小姐瞧中我了。”
柔月气笑了,“肖子安,这是罗太尉瞧中你了罢。”罢了她又道,“我劝你走门路,却没想你如今走这女子的门路!”
肖子安又道,“柔月,我还要上官场,没有帮衬的状元也只有在翰林院苦苦地熬,升迁极缓……”
柔月终于是听不下去,她道,“你走!”
肖子安还要再说,柔月唤来了小厮,将他请出门去。
隔了一日,肖子安又来了。
柔月当即冷下脸来,怒喝道,“肖子安,你走!”
肖子安又上前企图抱她: “柔月你别生气,我舍不得你。”
柔月推开他道,“肖子安,你真的是看不见我对你的情意吗?你怎么还能去娶太尉小姐?”
肖子安又道,“柔月,我心里实在只有你一个,我虽娶那罗家小姐,心中却只有你一个。”
说完,肖子安再次向前逼近,逼得柔月不得不退到了梳妆台前。
柔月侧身扶着梳妆台,心下烦闷至极,“你还真是会想齐人之福啊,肖子安,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未来妻子,你是依靠妓子的支持才考上的状元,我看看她还敢不敢嫁你!”
柔月正要将肖子安推向门外,却没想到那肖子安恶从胆边生,红着眼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簪子一把扎进了柔月的心房。
柔月吃痛,闷哼一声,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胸腔中缓缓流出。
慌神的反倒是肖子安,只看着他颤抖着双手道:“柔月,对不起,对不起。”而后落荒而逃。
画面已到最后,变得淡漠起来。
众人见到柔月衣袖一挥,将所剩无几的种子打入了肖子安的体内。
片刻后,柔月微微吸了口气,这才感觉微薄的生机从四肢涌了上来,她沿着梳妆台滑坐了在地上,望着半空的虚无,仿若成了一块朽木。
那无根的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