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楼去。
楼上厢房内,抚琴娘子们静静坐好,乐曲如清风软语,缠上肖子安的心间,他总算知道花溪才子们说的“听曲”是什么了。
柔月藏在肖子安的衣领里,感受着他惬意的心情,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肖公子喜欢这样的。
听完曲子后,抚琴娘子们缓缓退出,又有新的娘子端着酒盏进入房中。
娘子们倒着酒,就当肖子安以为面前的娘子要将酒杯递到自己手中之时,却见娘子自己喝了酒,缓步向自己走来。
看到含着酒就要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肖子安连忙闪身躲过,连声说着:“娘子自重,娘子自重。”
李舜卿在一旁笑得是前俯后仰,“子安啊子安,这就是品雪啊。”
同时,李舜卿的心中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子安如此君子作派,如此自持,有些心里的话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说。
肖子安连连摇头,自顾自倒酒喝了起来,原来真是一场风流债。
李舜卿挥了挥手,一贯侍女退出房中,留下二人在房中饮酒。
夜半,李舜卿扶着肖子安走出厢房。
悦来楼外,二人先后登上马车。
车轮转动,缓缓驶向乌衣巷。
二人离去时,柔月却从马车上飘了下来。
月色下,她化为身着浅紫色衣衫的清丽美人,走进了悦来楼。只因她感受到了肖子安听曲子时那一刹那的松懈,她便希望可以做让他快乐的人。
李舜卿和肖子安很久没有去悦来楼,李舜卿不再进学,肖子安则全心备考,桌上那株不见了的蒲公英只令他唏嘘了一瞬。
直到又是一年年关将近,悦来楼中柔月娘子的一曲琵琶已经名动花溪城,诸多名家公子重金只为听她弹奏一曲。
李舜卿自然鼓动着肖子安前往,肖子安连连罢手,“舜卿,我还是不去了,我还有许多书要温。”
李舜卿走到肖子安面前道:“就去一会儿,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肖子安绕开李舜卿,“舜卿,我去作乐心里会不踏实。”
但往往平日里最克制自己的人最容易沉迷。
李舜卿绕道肖子安身后,将他往一旁的马车上推,“子安,你看看你,这阵子许久不见,用功得一点精神都没有,我们快去快回,就听一小会儿,你也休息休息,一点都不耽误事。”
肖子安还待要说,但是他平日里只顾着读书,饮食睡眠都很缺少,身上竟也没有力气,就这么被李舜卿推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恍惚的他已经在悦来楼厢房中,听着柔月姑娘的琵琶声了。
谁曾想,柔月今日没有弹咿咿呀呀的小调,却是弹了一曲“林冲雪夜上梁山”,听得肖子安内心激动不已,他感觉自己仿佛就行走在万千的风雪中,一脚深,一脚浅,而风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马上就要被淹没。
柔月的指甲划过琵琶,乐入尾声,她冲肖子安微微福了福身,便退去了。
肖子安看见眼前女子姝丽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李舜卿在旁感慨道,“我听友人说,柔月姑娘弹的小调缠绵悱恻,没想到她今日如此豪情,真是不一般。”
二人很快离去,到肖子安回到家中,他的脑海里还停留着柔月的背影,回响着柔月的乐曲声。
他不知道,那是柔月在暗夜里练了千百遍专门等他来弹给他听的,柔月想弹出他那不知何时可见希望的苦闷,那在千里风雪中觅得一点生机的微末心情,他无法说出口,柔月就替他说,这才弹进了肖子安的心里。
科考之路何其艰难,自己唯有老母亲给予的微薄支持,肖子安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热血学子。他在闲草书居抄书,听到许多才子们交谈,上京后要去拜访哪位大人托门路,又要去谁家见礼,他知道要想再往上走,自己的力气远远不够。现在,就连他想再见一面弹琵琶的姑娘,也万分艰难。
肖子安没有来得及消沉太久,乡试已经近在眼前。
半月后,肖子安顺利考中举人,他立刻收拾行囊,准备进京赶考。而柔月,也趁机偷偷藏在了他的衣领里。
在京城,柔月见到了诸多名门贵子无限风光,而她的子安只有一个人在角落里傻傻地看着,显得分外落魄。
意料之中的,肖子安在会试中落了榜,潦草返乡。
柔月却在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决心,她定要助肖子安一把。
返乡后,肖子安的母亲并未说他什么,他心中更是苦涩。
李舜卿前来看他,说道:“子安兄不要气馁,花溪城俞家与京城有旧故,俞家小子与我也算是好友,我去给你搭个桥。”
肖子安好不容易燃起一点希望,李舜卿带回的消息却给了他因头一击:“俞家去京城打听了国子监前祭酒沐老先生,可谁知那老匹夫狮子大开口,一个学生要一匣子金。”
李舜卿自己也气急:“什么破功名,真是不考也罢。”
是啊,真是不考也罢,肖子安也在心中微微叹息。
幸而,他此前已考中了举人,文章书法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许多人家来邀他为家中小儿开蒙,求取他的字帖。
肖子安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