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对着我这么一个瘫子,换灯泡要她来,买米买油也要她来,别人家男人做的事,在我们家都得她来做。有时候我把裤子床单弄脏,还得她来收拾。她会厌倦,会烦,会恨,会觉得,当初是瞎了眼才找我,干吗不去找个健康男人呢?”
池青安慰他:“董哥,你不要这样讲,唔系你嘅错,你要对寄己有信心。”
“什么信心?瘫了就是瘫了。”董炀眼神散乱地挥着手,“算啦!都过去了,你们还年轻,以后碰到喜欢的女孩,结婚前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感情会变淡,开心一天是一天,就算有一天她不要你了,也很正常。我前妻想做妈妈,我做不到,就只能放她走,可我难道不想做爸爸吗?怎么可能不想?我光想有什么用?我没这功能啊!我瘫了!不像你们,耗子,阿青,你们功能还在,不会有这个麻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董炀这话一说,很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赵醒归,因为赵醒归是队里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截瘫小伙儿。
赵醒归当时就很尴尬,感觉像从头到脚在被人审视。男人间会有这方面的恶趣味,会互相比较,你几分钟,我几分钟,你几厘米,我几厘米,这种话题,赵醒归从来不参与,却在这一刻被钉在聚光灯下,觉得那些人是不是都在想,他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功能。
……
出国前,赵醒归冷冻过米青子,医生说他米青子质量还可以,如果要做试管婴儿,成功率不会太低。可董炀和前妻求子的经历让赵醒归心有余悸,他真的不想卓蕴受苦,不想让她担负心理压力,更无法想象有一天卓蕴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瘫子”、“残废”、“不是男人”……天啊,他一定会崩溃的。
赵醒归可以接受没有孩子的婚姻生活,只要能和卓蕴在一起,他别无所求。
当时,他发自内心地这样想。
变化始于苏漫琴生下黄豆以后。
赵醒归来到纽约,看到出生才几个月的小黄豆,卓蕴熟练地抱起宝宝逗他,又把黄豆往赵醒归手里送,开心地说:“赵小归,你也抱抱,你可是黄豆的干爸!”
那时赵醒归二十三岁,笨拙地把黄豆抱在怀里,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又白又软,身上还带着奶香,大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张开没牙的小嘴冲赵醒归笑。
赵醒归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他和卓蕴不一样,从小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从不恐惧婚姻和生育,不是主观上的丁克一族。对于小生命,他期待又喜欢,抱着小黄豆时,他真的,非常非常羡慕苏漫琴和黄先生。
赵醒归想做爸爸,又不愿意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而让卓蕴买单,她明确说过,她对生孩子无所谓,完全可以丁克,所以,赵醒归陷入矛盾境地,看到边琳的态度,越发感到愧疚。
科学家怎么还没发明出让男人生孩子的办法?赵醒归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他一定自己上。
卓蕴知道赵醒归是被边琳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暂时性地进入情绪低谷期。
他平时不这样,小赵先生生活态度向来积极乐观,待人真诚,对待学业极为认真,对打篮球是真爱,对她的好更是说都说不完,日常总会捣鼓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记得每一个节日、生日、纪念日,会送她礼物,给她惊喜。
他依旧会收集一些“小垃圾”,认认真真地存在盒子里,说老了以后和她一起看,会很浪漫。
赵醒归,就是这么一个热爱生活、心存梦想,又很有仪式感的男人,偶尔情绪Down一下,卓蕴完全理解,哄哄就好啦,谁让他是弟弟呢?
她又一次抱紧他,在他耳边温柔地开口:“董教练是董教练,你是你,干吗老要去想别人?这世上夫妻的相处方式千千万万,有哪一对是一模一样的?”
赵醒归抚着她的长发,低声说:“可是又有几对夫妻,丈夫是像我这样的呢?我很怕……殊途同归。”
卓蕴:“……”
她怒了,使劲儿往赵醒归腰上拧了一把,还精准地找到他感知平面以上,疼得他“嗷”一声叫,卓蕴拧一下不过瘾,又去拧第二下第三下:“什么殊途同归!不知道意思就别瞎用!再敢逼逼赖赖回去就别办婚宴!现在!你给我!躺下!睡觉!”
赵醒归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不敢再犟嘴:“……哦。”
深夜,卓蕴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赵醒归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把自己挪到轮椅上。
轮椅转出房间,卓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她小心地掀开被子,光脚踩着地,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边,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
客厅没开灯,赵醒归坐着轮椅待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正放到嘴里抽了一口。
他平时不抽烟,卓蕴也抽得很少,一包烟可以放好多天。这烟应该是卓蕴的,不知被赵醒归从哪里翻出来,大半夜偷偷地抽。
窗外有月光,还有纽约高楼的霓虹光影,赵醒归高瘦的身形在黑暗中被映衬得像一尊剪影,嘴里吐出的烟气飘散在空中,烟雾袅袅,透着落寞。
卓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大概盛满了烦恼与迷茫。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