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如此清楚过。”安郦看着萧拂,目光从她的脸,移向她胖了一圈的腰腹,停留下来,悲痛欲绝地说,“你都要给别人生孩子了……”
“生……生什么?”萧拂怀疑自己幻听了,她随着安郦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小腹处,随后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郦,“你以为朕……有孕了?”
安郦满眼绝望地看着她,那模样,像是被主人弃之不顾,永远再找不到回家路的大狗。
“你以为你是谁?爱卿有病吧?”萧拂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安郦。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他就那么仰躺在她的龙床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她,“能够分成多份的男女之爱最后总会悲剧收场,所以此生你只爱一人,也只和一人生儿育女。”
萧拂有刹那的怔愣。她说过那样的话?对,她说过。
那时候她刚失去双胞胎兄弟,被袁先生夫妇收留。那一年,她绝望地看着母妃一尺白绫了却生命,看着双胞胎哥哥被人灌了穿肠毒药,她自己也被人划伤脸险些卖入下贱之地。而这一切因由,不过是皇宫中高高在上的帝王,把他的爱分成了太多分,让他的女人,他的子女们,从小就学会用性命去争去抢。在这个世界上最尊贵也最残酷的地方,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有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她的母妃,她的兄长,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她能够远远离开,快活无忧地活下去。她本来也向往那样平凡简单的生活,独一无二的爱,温馨温暖的家庭,可惜,年少的她捧出满腔真心,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又如何?”萧拂冷淡地说,“干卿何事?”
“我原本以为,那个人,必然是我。”
“安郦。”萧拂讶然道,“我们都长大了。感情是会变的。你从前不喜欢我,却还希望我一直喜欢你不成?”
安郦哑然,好一会,才说,“我……我并非不喜欢你。”
他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这时候他多希望她还有从前的善解人意,无需他把心中的尴尬都讲明白。
然而,这已经不是从前,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浑身都是疏远之意,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讥笑。
这仿佛烈火烹油,将他点燃。
安郦翻身而起,站到萧拂面前,深情地说,“《清正赋》因你而写,我入仕后如此拼命,也只是想和你并肩。”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安郦低头,看向神色清淡的萧拂,“我知道,你现在像是天上的太阳,光芒照耀着整个大黎。我说这些话可能太迟了。可我真的,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当时惘然,未觉心意。”
萧拂惊愕地笑起来,“所以呢,你发现你也喜欢我,我就得回应你的喜欢?”
“那你想喜欢谁?”安郦神色倨傲地反问。
“你是觉得,这天底下,只有你配得上我?”
“普天之下,难道有比我更优秀的男子吗?”安郦满脸骄傲,他有这个自信,家世才华品貌,在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萧拂眼角忍不住猛抽了一下。要说当年,她最不喜欢安郦哪一点,就是这了。总是自信过头,觉得他自己天下第一。后来被她和袁安知联手修理过几次后,倒是收敛不少,没想到缺了她俩压制,这些年他膨胀如斯。
“安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前我就告诉过你了。”
”福福,你……你……你……“安郦听到这话,以为她是在告诉自己,她心中当真有了别人,他将牙都咬得作响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如今是皇帝,逢场作戏,偶尔风流,也就罢了。但是,但是,你不能爱上别人,不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我不准。”
他整个人状若疯癫,双目通红,唇畔鲜血淋漓,俊脸却呈现出不正常的雪白色。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萧拂决不能生下旁的男人的孩子。这世上一对男女,最深的羁绊无非是共同孕育血脉相连的后代。这份羁绊,只能在他和她之间发生。无论她有过多少个男人,她的身边终将只有他的位置。
“安郦,我没有怀孕。”萧拂觉得眼前的男人疯了,区区一个臣子,竟敢管她的生育权。他还真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不成。她没必要和一个疯子纠缠,她坦诚地说出他希望听到的话,希望能够让他恢复清明。
“不是?”安郦眼中迸发出神采,整个人像是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他再次扑向萧拂,这一次,萧拂早有准备,她本就是文武全才,不然也不能在宫廷活到现在,很轻松地躲了过去,又回旋一脚将安郦给踢翻在地。
“安郦!”萧拂的脚踩在安郦的脸上,她咬牙切齿地说,“擅自闯入朕的寝宫,对朕图谋不轨,朕现在就能下旨,诛了你安家满族。”
“你不会。”安郦却自信地说,“我安家上下,一心忠君为民,都是国之栋梁。你不会做自断臂膀之事。”
萧拂一刹那,被气笑了。的确,安郦入朝为官这几年来,安家子弟不再遮掩光芒,入仕者众多,且都是能臣干吏,就因为眼前这人,将他们全数处置,确实可惜。更别说安家本就是世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到时候求情者不知几何。
“威胁朕?”萧拂冷笑,脚上用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