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迷倒京城未婚少女的俊脸在脚底变得扭曲,心中怒意方消减些许,“就凭你这句话……”自古以来,哪个君王能容忍臣子如此放肆,如此要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天子,处置臣民,臣民跪领,不敢置喙。”安郦却仿佛感觉不到疼,无所谓地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中燃着灼热的爱火,他微笑着,用一种心满意足的语气说,“更何况,我心仪于你,你要杀我,我自会帮你递刀。”
萧拂气得,要一脚踹在他脸上,想想这人不失心疯的时候,脑袋里东西于国有用,踢傻了太浪费,那只带着杀气的脚,到底灵活地转了个圈,狠狠踩踏在安郦左臂上。
“啊。”安郦吃痛,没忍住呼出声。萧拂那一下很有些力道,险些踩断安郦的手臂。等萧拂将贵足挪开,安郦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混不顾左臂的疼痛,露出灿烂的笑脸。
“这天下虽大,唯有你,是我心头至宝。”
萧拂看着安郦。这许多年过去,褪去少年的青涩,如今的他,哪怕脸颊青紫发肿,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却依然称得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几年在朝为官,无论怎样难办的事情,交付给他,总是办理得妥帖周全。与其说安家是她的臂膀,倒不如说他安郦是她的臂膀。他用四年时间,呕心沥血,成为大黎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四年时间里,他的行为很是规矩,从不越雷池半步,重逢那日放肆看她的事情再未发生过。他在官场非常拼命,得她夸赞奖赏时却云淡风轻,只接下来,会更加努力。他从不掩饰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的野心,几乎让她以为,他也放下了过往,只想做个千古留名的名臣贤相。
好男儿志在功名!她欣赏他,她愿意给他机会。前尘往事,不过是年少懵懂无知,就该随风而去。她和他,做君臣,做朋友,做兄弟,都非常投契,何必非要执着男女之情。
可他居然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心仪她。她是他心头至宝。
萧拂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抛开所有的脸面,鼓起最大的勇气,求他娶她,却又是如何被他嘲讽胆大包天的。
坐上皇位的人,都疑心很重,萧拂也没能例外。她面上神情不改,心中却充满了狐疑。他不爱当年是小丫鬟的她,却爱着如今是皇帝的她,真是十分讽刺呢。
两人目光相撞。她目光森寒,他满眼深情。他以为她是骤然知他心意恼羞成怒,却不知她思虑之重忧心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