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是把我们主上的心尖肉拐跑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姐姐,主上近日旧疾频发!我们须赶快寻回那丫头,不便在此处多加逗留...”
一阵风接着一阵风,将街上的灯笼打得乱转。孟盏走得急,这会儿愈发觉得身子冷。她紧紧地缩着脖子,双手抱胸,可这北风邪了门似的,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乱灌。
要是他在就好了,他的身子向来是暖炉一样,贴着就不感到冷。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孟盏咬牙切齿地回想。她不信叶逍遥会随便和那个臭女人发生点什么,但他们肯定几次三番的联系过,这又是为何?
逍遥哥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对她又是好的没得说。臭女人定是用什么东西迷惑住了他。就算她没这本事,叶震天这老贼也定有。
孟盏想到这里,突然止步,高高的马尾辫在风里打着卷的乱舞。她的喘息渐快,头皮发麻。
逍遥哥哥会不会都知道了?是不是让挽花山庄查到了,叶震天就派那个臭女人来挑拨我们?王八蛋!
不会的,看他刚才的反应不像,可,万一......她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贴在胸前的一对平平无奇的小铃铛。
可是他方才说,不是我想的那样。没有怪我呀,还是关心我的。她迅速地思考着,是回去继续编造善意的谎言,还是坦白从宽。其实她心里已经投降,骗又能骗得了几时?她不想一辈子都在圆谎。是的,他们要过一辈子的。
回去吧,回去坦白,无论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跟他好好说。逍遥哥哥教过我的,先接受,再解决。
孟盏打定主意,在风沙中努力辨别着来路方向,一个转身又朝着小别客栈那头疾步返回。
跑出去也不过几里路,返回的路途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因为逆风而行,脚跟灌了铅似的,竟觉得无比漫长。
以后再也不冲动了!孟盏此时气全消了,想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不见叶逍遥,心慌起来。
逍遥哥哥还会理我的吧?孟盏不自觉地忐忑了一下。
可现实不容她多想,眼前的一幕将她所有的儿女情长一扫而空。
远远看过去,大门口的灯笼依然闪烁着那种滴血般的幽暗红光,傍晚还热热闹闹的小别客栈门口却被贴上了显眼的封条。难怪方才走到路口,觉得怪怪的,那边行人如织却一直无人进出客栈。
孟盏的本能告诉她,出事了。
轻轻划开封条,推门进去,桌椅四散,伙计和客人躺在地上,横的横竖的竖,鸦雀无声。
孟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避开血迹。这些人无名无姓,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着,可现在,尸体的面容定格在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他们那时一定经历了特别恐怖的事情。
小二哥呈人字形,斜斜地趴在楼梯上,死不瞑目。孟盏不忍,将他双目合上。她抬头望去,是她和叶逍遥的房间。
还有人在里面吗?
逍遥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
孟盏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放轻脚步,上楼查看。每一步行地艰难,却又不得不轻盈。她希望叶逍遥快点出来,不要吓她了,可他为什么没有?是不是逍遥哥哥受伤了,动不了?可为什么一点人声都听不见?
师傅曾经说过,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哪怕最后一个结论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能,但那就是事实真相。
房门微张,桌上摊着叶逍遥还未及仔细研究的地图,他俩的包袱行囊也都留在了床榻之上,看来袭击客栈的人并非求财。
孟盏急急地扫视其他角落,凌乱的剑痕七七八八地遍布床榻、衣橱、桌椅板凳,这里没有人,这里也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逍遥哥哥,你在哪儿呀?
孟盏心乱如麻,恨不得开窗大叫,疯了似的把房间里里外外转遍了,就像一头失孤的母狼,低吼着哭泣。终于,她确认叶逍遥真的已经不见了,腿一软,跌在地上,茫然无措。
手一松,长枪应声倒下,溅起几滴腥红。如石片砸入波澜不惊的湖面,孟盏凝固的思绪被打破,她不想面对的事实此刻残忍地摆在她眼前,而她怎么也无法再把眼神挪开。
那是一滩刺鼻的血迹,足足延伸至墙根,和一个用血书写的扭曲图案,烧成灰她都认识的图案。
她好像看到鬼似的,当她思绪飞转之后彻底意识到行凶之人的身份时,什么怒气什么叶逍遥的安危全部抛诸脑后,她的脸因过于惊恐而扭曲,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们追来了!是她们追来了!
在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她要逃到一个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直到风声过去。于是她抓起枪冲出门外,眨眼功夫消失在了漫漫风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