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酒闻言,整个人几乎是一瞬间被问号包裹。
排除裴淮之撒谎,要是这事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么这么多年,她那些委屈巴巴的眼泪岂不是白掉了?
可周酒毕竟了解他,裴淮之先前虽然混蛋,但还不至于会在这种事情上扯些假话。
还是这么离谱的假话。
她没出声,裴淮之只当她在听,便平静地继续道:“真就只找过那么一次,应该就是你看到的那一次。”
周酒这会儿莫名有些心虚,可堵在她心头多年挥之不去的闷,竟然因为裴淮之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解释,轻飘飘烟消云散了。
周酒迟疑片刻,问他:“那你去找她做什么了?”
“揍、揍她了……?”
也不太好吧,虽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无可厚非。
裴淮之轻嗤了声:“她找来那帮人,天天招惹你欺负你,要不是怕你因为她那事,宋家长辈再给你委屈受,老子他妈倒真想动手揍她。”
他可不是什么仁义道德标兵,若是真想揍她,根本不在乎宋佳妮是男的女的。
只是偏偏周酒同宋家有那样特殊的牵扯。
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裴淮之便不止一次看见小姑娘悄悄地躲在角落,目光不停地追随着来学校亲自接送宋佳妮的宋家长辈,落寞的眼神里藏着无尽的羡慕,却始终没见她鼓起勇气上前过。
温馨和幸福都是别人的,给她留下的只有孤独。
那些年,翡落湾的侧厅小花园里,裴淮之每回撞见周酒偷偷地哭,都是在悄悄地看过宋家人之后。
他中间有好多年跟随奶奶去国外生活,对宋家早年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只听说当时因为孩子的事,闹了很大动静。
后来没过多久,周酒便来到了翡落湾,那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他在宋家见到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模样,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胆怯,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小可怜。
裴淮之对打探他人隐私过往向来没有多少兴趣,她留在翡落湾住下,他也只是让家里佣人私下里多加照顾照顾,后来从佣人那里隐约听到一些关于小姑娘身世的故事,旁人不认得周酒,但他认得,旁人不知道原来抱错孩子的大户人家就是宋家,他也知道。
因此才明白她为什么每每在见到宋家人时,会那样委屈,才知道她在这其中的尴尬位置。
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若是宋家人真为了维护宋佳妮,再一次将她放到对立面之上,她不知道会有多委屈。
裴淮之舍不得,因而忍心忍性终于将那股气生生压了下去。
可也没让宋佳妮好过,亲自警告威胁了一回之后,还悄悄再派人连堵宋佳妮几周,吓得她一连请假了小半个月没敢来学校。
周酒抿着唇,安静地回忆了一下。
那年她转学到江城之后,在学校里确实遇上了不少找麻烦的。
校服被泼饮料,书包里的作业笔记常常丢失不见,小太妹见着她便冲她要钱要零食,大大小小的破事屡见不鲜。
而这些事似乎确实都是在那天偶遇了裴淮之和宋佳妮在一块之后,忽然消失的。
周酒顺着记忆,不断地往回想,最渗人的还要数那阵子的晚自习放学,她记得最开始那会儿,她还是骑着自行车上下学的,后来车轮被连着放了几周的气,不少高年级的小混混鬼吼鬼叫地骑着快车从她那小破车身边擦过,着实把人吓得更半死,周酒骑车本就不熟练,磕磕巴巴的,只能老老实实在路边停下,等他们先过。
直到后来有一天晚上,周酒照旧打了放学铃便和同桌一块骑了小破车出来,一路上提心吊胆,做好了随时停下的准备,而后同桌忽然一边骑一边往她车边凑近了些,小声道:“酒酒你看后边。”
周酒车技烂,一时间也没敢立刻回头,只问她:“怎么了?”
“后边有好多车。”同桌道。
周酒皱了皱眉头,双手已经搭在刹车上了:“可能撞车的那伙人又来了吧……我们先靠边停下等他们过去。”
同桌忙说:“不是不是,你快往后看。”
周酒没忍住好奇,小心翼翼放慢车速,悄悄扭头往后瞧了眼。
就看见十多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男生骑着车,井然有序地在她们身后一字排开,慢悠悠地同她们保持着将近十米的距离,中间没给任何车辆穿过的机会。
难怪今晚她们骑了那么久,都快到家了,仍旧安安稳稳。
周酒车技不好,只堪堪看了一眼便回了头,可那晚她总觉得,那回头的一秒钟,在她的身后,她看见了裴淮之。
静谧的洗手间里忽然响起周酒糯糯的嗓音,略微带着些方才哭过之后还未褪去的鼻音:“裴淮之……”
“嗯?”他答得很快。
周酒舔了舔唇,试探道:“那天晚上,就是我初中那时候晚自习骑自行车回家——”
“嗯。”裴淮之没等她说完,便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周酒:“嗯……?”
裴淮之平静道:“那晚我在。”
原来那晚一路守着她回家的,真的是他。
下一秒,洗手间隔间的锁“咔嗒